两百步!
一百步!
五十步!
已经可以看清骑兵面甲下狰狞的眼神和战马喷吐的白沫!
突然,冲在最前面的战马突然发出惊恐的嘶鸣,接二连三地惨叫着栽倒,矮人们连夜挖掘的陷马坑和绊索发挥了作用,冲锋的阵型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就是现在!
“第一排!放!”安东猛地挥下手!
嘣!嘣!嘣!
一阵密集的弩弦震响声,数十支弩箭如同毒蛇般从车阵中窜出!
目标并非骑兵本身,而是他们冲锋的坐骑!
噗嗤!噗嗤!
箭矢入肉的闷响和战马凄厉的悲鸣瞬间响彻战场,前排的骑兵只觉得坐骑猛地向前一栽,巨大的惯性将他们如同布娃娃般狠狠抛飞出去,随即被后面收势不及的战马践踏成泥!
“第二排!放!”安东再次下达指令。
又一波弩箭射出,目标是那些试图控制受惊马匹的骑兵。更多战马惨嘶着倒地,骑士落马,随即传来呻吟与哀嚎。
冲锋的势头已近乎停滞!
“向两翼侧开!”骑兵指挥官厉声高呼着。
剩余的骑兵下意识地试图执行命令,向车阵的两翼散开,试图从侧翼寻找薄弱处突破。
然而,就在此时——车阵后方突然站起一排矮人,他们两人一组,奋力将手中的武器掷出——那是用绳索绑着的矿石和铁锤!
这些“流星锤”呼啸着划过短暂的弧线,重重砸在马身或骑兵的头盔上,传来暴雨般噼里啪啦的声响,冲击力虽然不足以杀死重甲骑兵,却足以将他们砸下马来,或者让战马受惊失控。
只有少数悍勇的骑兵侥幸冲破了全部阻碍,逼近了车阵。他们的长枪徒劳地折断在车壁上,只得抽出刀剑,劈砍着缝隙中的守军。
但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矿车之间的缝隙中,突然刺出无数长长的木矛!车底则滚出矫健的矮人,他们挥舞着铁锤和矿镐,疯狂地朝向马腿招呼!
骑兵们彻底懵了!
他们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战斗。他们的长剑砍在厚重的矿车上只能迸溅出火星,他们的战马在狭窄的空间里无处发力,他们仿佛撞上了一个布满尖刺的钢铁刺猬,徒劳无益地冲向了自己的死亡!
骑兵的冲锋已被彻底遏制,变成了一场混乱的近距离混战。
“就是现在,出击!”安东猛地拔出晨星锤,“【璀璨如阳】!”
他当先从矿车顶跳了下去,锤头迸发出炽烈的光芒。
“为了自由!杀出去!”
“为了石拳氏族!”
“还有风暴氏族!”
“血债血偿!”
几辆作为“闸门”的矿车被猛地推开,以潘丘·石拳为首的矮人战士们如同喷发的岩浆般涌出,他们身披简陋的皮甲甚至光着膀子,但手中挥舞的战斧、巨锤和矿镐却带着积压了近百年的怒火!
紧随其后的,是手持长矛的精灵,他们组成密集的枪阵,刺向那些落马后晕头转向的骑兵。
而更多的矿工则爬上了矿车顶部,用石块、弩箭,甚至烧沸的热水,向着混乱中的敌军倾泻而下!
这已不再是战斗,而是一场复仇的围猎!
骑兵指挥官满脸惊骇。他看到一个矮人一斧头劈断了他爱马的马腿,另一个矮人则跳起来,用矿镐凿穿了他手下骑士的头盔!
“撤退!快撤退!”他滚落在地,声嘶力竭地喊道,骑兵们调转马头,用剑脊拼命抽打坐骑,想要逃离这片屠宰场。
却迎头撞上了压后的步兵方阵。
“废物!都是废物!”伯爵气得几乎吐血,“步兵!全线压上!给我推平那堆破烂!”
然而,失去了骑兵掩护、阵型又被溃兵冲散的步兵,面对的是一个战意彻底被点燃的钢铁堡垒。
而战场中央最耀眼的存在,依旧是安东·伍兹。
瓦伦蒂娜之刃,那个曾让无数人胆战心惊的名字,以另一种姿态锋芒毕露!
晨星锤在他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每一次挥动都携风裹雷,击荡起一片惨呼。
他并不刻意追求杀戮,而是像一柄沉重的战锤,哪里敌军试图集结反抗,他就砸向哪里!炽烈光芒不时爆发,每一次闪烁都让周围的敌军瞬间失明,陷入更大的恐慌,随即被汹涌而来的矿工浪潮吞没。
矮人们咆哮着,如同战车般冲入敌阵,巨斧挥过,带起一片血雨腥风。精灵们仍高高立于车顶,他们箭矢精准地点杀着试图逃跑的士兵。还有些则不论是矮人还是精灵,他们肩并着肩,仿佛兄弟一般亲切,用矿镐、斧头、甚至是牙齿和拳头,与敌人厮杀在一起!
“伊格纳西奥!”伯爵眼中的愤怒已经消退,转变为惊愕和恐惧,“快出手!快!阻拦住他们!”
“伯爵大人,如果您能护好自己的平安,不怕被吸血鬼咬破喉管,或者被骷髅拧断脖子,我可以出动。”伊格纳西奥勒紧马绳,“我得提醒您,对面至少有位精通死灵术的存在,术士之间,先出手的永远是输家……”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黄昏。
当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将大地染成血色时,伯爵军队的第一波进攻被彻底粉碎了。
矿场上躺满了尸体和呻吟的伤兵,残旗帜在硝烟中无力地耷拉着。残存的士兵狼狈不堪地逃回了阵地,士气已低落至极点。
费尔南多伯爵脸色铁青,他死死攥着马缰,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又望向那座丑陋的车阵,以及车阵后方那些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奴隶们,第一次感到了彻头彻尾的挫败。
伊格纳西奥依旧沉默地立在他身后,阴影笼罩着他的面容,也许有一缕幸灾乐祸的笑容从他脸上划过,也许什么也没有。
“撤、撤退……你是对的,伊格纳西奥,我要等领内军队集结,再、再束营合围……”伯爵嗓音沙哑,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剩余的军队开始撤离,他们来时气势汹汹,走时却灰头土脸。
战场上,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矮人和精灵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拥抱在一起,庆祝着这难以置信的胜利,他们竟然真的打退了伯爵的正规军!而且还是以如此悬殊的代价!
潘丘·石拳走到安东身边,胡须上沾满了血污,他咧嘴大笑,用力拍了拍安东的肩膀:“哈哈!他妈的!爵士!你这车阵法子真他妈的管用!看见没有,那群骑兵崽子们的傻样!”
露娜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旁,拉紧了兜帽,撇了撇嘴:“就是阳光晒得我不太舒服。”
“所以你都在干嘛呢?露娜小姐?”安东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在盯着你,防止你不小心被谁捅个对穿!”露娜没好气地回答道。
安东看着眼前欢呼的人群,看着地上那些失去主人的战马和敌人的尸体,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费尔南多伯爵的怒火将被彻底点燃,下一次到来的,可能是规模更加庞大的军团。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但他环顾四周欢呼雀跃的众人,知道自己已经创造了奇迹,带来了希望!
他们不再是一盘散沙的奴隶,他们是一支为自由而战的军队。而他,安东·伍兹,将带领他们,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他握紧了手中的晨星锤,锤头上沾染的鲜血,在阳光下闪烁
“安东爵士万岁!瓦伦蒂娜女大公万岁!自由万岁!”
“还有精灵万岁,矮人万岁,矿工万岁!”
不知是谁带得头,万岁声山呼海啸地传来,人们蜂拥着扑了过来,将他抱起,高高抛到天空,又伸出手臂接住,再次抛向天空——
安东放声大笑着,在半空中,他清晰有力的声音传遍战场:
“打扫战场!收集所有盔甲、武器和箭矢!把沟壕挖得更深!把车阵加固得更牢!然后,今晚我们好好他妈的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