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初成的感觉，就像乞丐突然继承了亿万家产，还得每天穿着破衣服蹲在路边要饭——憋屈，但又暗爽。
林越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体内那颗龙眼大小、金光流转、蕴含着磅礴力量的金丹，时刻提醒着他，他已经是一位理论上可以御剑飞行、开宗立派（迷你宗也算）的金丹大修士了！然而现实是，他依旧每天挥舞着那把饱经风霜的扫帚，与茅房的“底蕴”进行着日复一日的亲密交流。
“唉，金丹修士扫茅房，这要是写进修仙史，估计能入选年度十大未解之谜。”林越一边用混沌灵力（中成）悄无声息地将某个角落的陈年老垢分解成最基础的粒子，一边感慨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为了庆祝（？）自己结丹，他今天特意给自己加了项任务——打扫演武场周边的落叶。美其名曰“感受宗门尚武之风”，实则想找个开阔点的地方，偷偷YY一下自己御剑九霄、睥睨众生的英姿。
演武场是内门弟子日常切磋修炼的地方，地面由坚硬的青罡石铺就，四周插着各种兵器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灵力碰撞后的气息。此刻，场中有不少弟子正在对练，呼喝声、剑刃破空声不绝于耳。
林越扛着个大扫帚，低着头，像个误入高端局的萌新，在场地边缘小心翼翼地划拉着落叶，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刺耳的喧哗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演武场中央，一身利落青色劲装、束着高马尾的夏晚晴，正手持青锋剑，与一名穿着华贵蓝袍、面容带着几分倨傲的青年男子对峙着。那男子林越有点印象，好像叫赵昊，是个内门弟子，修为在炼气七层左右，据说家里有点背景，平时眼高于顶。
“夏师妹，你这《流云剑诀》练来练去，也就这点火候了。”赵昊抱着胳膊，下巴微抬，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光是花架子好看有什么用？实战起来，破绽百出！不如拜我为师，师兄我心情好，指点你几招真正的杀伐剑术？”
夏晚晴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此刻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杏眼圆睁，怒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喷出来。她高耸的胸脯因气愤而微微起伏，握着青锋剑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赵昊！你少在那里大放厥词！我的剑术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价！想打便打，哪来那么多废话！”夏晚晴的声音清脆却带着冰冷的剑意。
“呵，既然夏师妹想讨教，那师兄我就勉为其难指点你一二！”赵昊阴笑一声，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锵”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剑，那是一柄闪烁着蓝色电弧的宽刃剑，显然附带了雷系法术。
两人瞬间战在一处！
夏晚晴的剑法轻灵迅捷，如同流云变幻，剑光点点，笼罩赵昊周身要害。而赵昊的剑势则大开大合，力量刚猛，带着“滋啦”作响的雷光，每一剑都势大力沉，试图以力破巧。
一时间，剑光闪烁，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林越一边假装认真扫地，一边用混沌感知（以及刚刚诞生的、更强大的神识）偷偷观战。以他金丹期的眼界来看，这两人打得……嗯，菜鸡互啄。
夏晚晴的剑法确实灵巧，但缺乏一股一往无前的锐气，有些过于追求招式完美。赵昊则完全是仗着修为和法器优势蛮干，破绽比他扫过的茅坑还多。
“啧啧，这赵昊，脚步虚浮，肾亏吧？这雷法，跟静电似的，吓唬谁呢？”林越在心里默默点评，仿佛自己是个隐藏的绝世剑神。
然而，打着打着，赵昊眼见久攻不下，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在两人长剑再次交击的瞬间，他左手藏在袖中，悄悄掐了个法诀！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透明的风刃，悄无声息地绕过夏晚晴的剑网，如同毒蛇般，朝着她持剑的右腕激射而去！这分明是切磋中严禁使用的阴招！
夏晚晴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正面的剑招对抗上，对这阴险的偷袭毫无察觉！
林越的神识却将那风刃捕捉得一清二楚！他瞳孔微缩！
这要是被击中，夏晚晴手腕必定受伤，青锋剑脱手都是轻的！
电光火石之间，林越根本来不及多想（主要是想到夏晚晴那“下次还找你”保养剑具的承诺，以及可能存在的后续任务奖励），几乎是本能反应！
他握着扫帚的手看似随意地在地上划拉了一下，实则心念电转，体内那初成的金丹微微一颤，一缕精纯无比的混沌灵力瞬间透体而出，在他强大神识的精准操控下，于千钧一发之际，在夏晚晴手腕前方，凝聚成了一面巴掌大小、无形无质、却坚不可摧的混沌护罩！
“啵~”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水泡破裂的声响。
那道阴险的风刃撞在混沌护罩上，连个涟漪都没荡起来，就直接被那包容万象、化解万法的混沌之力消弭于无形，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场中的夏晚晴，只觉得手腕处的空气似乎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一股温和而奇异的力量拂过，将她原本因为格挡赵昊重剑而有些紊乱的气息都抚平了些许。她虽觉有异，但战斗节奏极快，根本来不及细想，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或者运气好。
她趁着自己气息瞬间顺畅的契机，手腕一抖，青锋剑划出一道玄妙的弧线，巧妙地荡开了赵昊紧随其后劈来的一剑，同时剑尖如毒龙出洞，直刺赵昊因为偷袭而露出的一个微小破绽！
“嗤啦！”
赵昊完全没料到自己的阴招会失效，更没料到夏晚晴能如此精准地抓住他这转瞬即逝的破绽！他慌忙闪避，但依旧慢了一步，胸前的衣袍被锋利的剑尖划开了一道口子，虽然未伤及皮肉，却也显得狼狈不堪。
“你！”赵昊又惊又怒，指着夏晚晴，脸色铁青。他想不通，自己的风刃怎么会莫名其妙消失？夏晚晴的反应怎么会突然快了一线？
夏晚晴持剑而立，青丝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飘动，杏眼中带着一丝获胜后的冷傲和疑惑。她也觉得刚才那一下有点奇怪，但胜利就是胜利。
“赵师兄，承让了。”她收剑入鞘，语气平淡，却带着毋庸置疑的意味。
赵昊看着周围弟子们投来的异样目光，尤其是几个平时就看他不顺眼的人那毫不掩饰的嘲笑，气得差点吐血。他狠狠瞪了夏晚晴一眼，又狐疑地扫视了一圈演武场，最终目光落在了场边那个一直低着头、仿佛被吓傻了、还在机械地扫着地的灰衣杂役身上。
是那个废物？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赵昊甩甩头，将这个荒谬的念头抛开，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悻悻地冷哼一声，转身快步离开了演武场，连句狠话都没撂下。
一场风波，看似以夏晚晴的胜利告终。
夏晚晴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气息，目光却不自觉地再次投向了场边那个格格不入的身影——林越。
她清晰地记得，刚才自己与赵昊激战正酣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这个扫地的杂役，就在那个方向。而且，那股奇异而温和的力量出现的位置……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朝着林越走了过去。
林越早在夏晚晴看过来的时候，就提高了警惕。他赶紧把脑袋埋得更低，扫地的动作更加卖力（且慌乱），嘴里还小声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落叶兄你快到我筐里来……”
“喂！扫地的！”夏晚晴清冷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林越一个“激灵”，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茫然和惶恐：“夏、夏师姐？您、您叫我？”
夏晚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杏眼锐利如剑，仔细打量着林越那张人畜无害、带着几分怯懦的脸，似乎想从中找出点什么。
“你刚才……一直在这里扫地？”夏晚晴问道，语气带着审视。
“是、是啊师姐！”林越连忙点头，指了指自己脚边的落叶和背上的大扫帚，表情无辜又委屈，“张长老安排我来打扫演武场周边，我、我不敢偷懒……”
“那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感觉到什么？”夏晚晴追问，目光紧紧盯着林越的眼睛。
林越心里门儿清，这是怀疑上自己了？他脸上露出更加困惑和害怕的表情，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没有啊师姐！我刚才只顾着低头扫地，怕扫不干净被骂……就、就听到你们在打架，吓得我头都不敢抬……发、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了吗？”
他这番说辞，配合他那怂到骨子里的气质和“合情合理”的恐惧，听起来天衣无缝。
夏晚晴看着他这副模样，眉头微蹙。确实，一个炼气一层的杂役，在刚才那种级别的战斗余波下，吓得不敢抬头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指望他能发现什么，似乎是自己想多了。
难道……真的是错觉？或者是有哪位路过的前辈暗中出手相助？
她摇了摇头，将心中的疑虑暂时压下。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没什么。”夏晚晴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再看林越，转身离开了。只是那离开的背影，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若有所思。
看着夏晚晴远去的背影，林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
“好险好险……这傲娇师姐，直觉还挺准。”他拍了拍胸口，随即又得意起来，“不过任你奸猾似鬼，也得喝小爷我的洗脚水！啊呸，是躲不过小爷我的完美演技！”
他扛起扫帚，看着夏晚晴消失在视线尽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嘿嘿，夏师姐，以后的日子，可有意思了。”
就是不知道，下次保养青锋剑的时候，会不会有“特别优待”？
林越美滋滋地想着，感觉今天这地，扫得格外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