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的臂膀、尴尬的扑倒与深夜的“售后服务”)
极地潜水号的夜晚,比白天更加寂静。深海的压力将一切喧嚣隔绝在外,只有艇内循环系统低沉的嗡鸣如同摇篮曲。沈青穿着那身舒适的t恤短裙,盘腿坐在原本属于罗、现在已被她彻底占据的船长室床上,乌黑的丸子头让她看起来清爽利落。她正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在空气中勾勒着简单的灵力符文,光影明灭,打发着睡前时光。
她在等贝波。睡前一杯温牛奶,是她这几天养成的、并极力维持的新习惯——因为这通常是那只毛茸茸的白熊航海士一天中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可能“落单”并被她成功“捕获”的机会。想到贝波那柔软温暖的皮毛和手足无措的可爱模样,她嘴角不禁勾起一丝期待的笑意。
然而,就在她思绪飘向毛茸茸时,脑海中如同划过一道闪电!一个被连日休养和“逗熊”乐趣几乎冲淡的记忆碎片,猛地清晰起来——阿菊(小菊)那条被凯多斩断、由她亲手收起并想着会接回去的手臂,还静静地躺在她的储物法器里!
“糟了!” 沈青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脸色微变,“这么大的事怎么给忘了!断肢续接是有黄金时间的,灵力活性一旦流失过多,虽然用灵泉液泡了起来、但是就算是我也会很麻烦!”
一股罕见的焦急感涌上心头。她立刻跳下床,赤着脚就准备冲出房间,想找个宽敞点的地方立刻开启传送去和之国。她记得和之国有一个她提前刻画好的传送阵,时间不等人!
与此同时,仅一墙之隔的隔壁房间(原本是备用舱室,现在成了罗的临时居所)。
罗正靠坐在简易床上,就着床头灯阅读一本厚重的医学古籍。他没戴帽子,黑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地垂在额前,穿着宽松的深色丝质睡衣,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清晰的锁骨。卸下平日冷硬外壳的他,在柔和的灯光下,竟透出几分罕见的慵懒与……柔和。
突然,他敏锐的听觉捕捉到隔壁传来一声急促的低呼和物体落地的闷响!几乎是条件反射,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最坏的推测:难道是沈青体内那股与“世界意识”对抗留下的暗伤反噬了?还是她强行恢复导致了什么不可控的异变?
医者的本能和对“特殊病例”的极度关注,让他瞬间抛开了所有杂念!他眼神一凛,几乎是同一时间,指尖微动,低喝一声:“Room·屠宰场!”
嗡——
一个微型的、仅能覆盖两个房间的球形空间瞬间张开!罗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下一刹那,他已然出现在了沈青的房间里,正好挡在了正急匆匆要往外冲的沈青面前!
“你怎么…了…” 罗的话还没问出口,就被眼前的景象和沈青的反应打断了。
沈青完全没料到罗会以这种方式突然出现,正全神贯注想着断臂之事的她,结结实实被吓了一大跳!人类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惊叫一声,脚步踉跄着就往后退去!
“哎呀!”
她脚后跟不幸撞到了坚实的床沿,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惊呼着仰面向后倒去!
按常理,这一下最多就是后背摔在柔软的床上,虽然狼狈,但绝无大碍。然而,在罗的视角里,他看到的是:沈青脸色突变(因为想起急事) -> 看到他后惊恐后退(其实是被吓的) -> 然后直接“晕厥”向后倒去(其实是绊倒)!
“不好!果然是反噬!” 罗心中一惊,来不及细想,身体比大脑更快行动,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想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回来!
可他忘了,沈青虽然看起来纤细,但轮回境巅峰的体质密度和稳定性远超常人!他这情急之下的一拉,非但没能把沈青拉起来,反而被沈青下坠的力道一带,整个人也跟着失去了平衡!
“呃!”
噗通!
一阵天旋地转后,两人双双摔在了床上!而且是以一种极其尴尬的姿势——罗在上,沈青在下,罗的一只手还紧紧抓着沈青的手腕,另一只手为了支撑身体,下意识地按在了她头侧的床铺上,两人的脸距离极近,呼吸可闻!
时间仿佛凝固了。
沈青眨巴着漆黑的眼睛,看着上方罗那张近在咫尺的、写满了错愕和瞬间爆红的脸,他凌乱的黑发甚至扫到了她的额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内心脏因为紧张和惊吓而传来的、急促有力的跳动。
罗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能清晰地闻到沈青身上淡淡的、如同雨后清泉般的自然体香,能感受到手下她手腕肌肤传来的微凉细腻的触感,更能看到她那双清澈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此刻无比狼狈又尴尬的模样。一种前所未有的热度,从脸颊一路烧到耳根,甚至蔓延到了脖颈!他大脑一片空白,平时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理智荡然无存。
就在这空气都快要凝固的尴尬时刻——
“叩、叩、叩。” 礼貌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贝波小心翼翼的声音:“阿、阿青小姐?牛奶热好了,我给您送进来吗?”
几乎是敲门声响起的同时,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从沈青身上弹开,瞬间站直了身体,并下意识地背过身去,徒劳地试图掩饰自己通红的脸和狂乱的心跳。他甚至没敢再用Room,而是用最原始的速度冲回了隔壁!“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而贝波,在敲完门后,习惯性地(或者说熊爪子不太灵活)没等回应就轻轻推开了门缝,恰好看到了罗从沈青身上弹开、瞬间消失(在他眼里是闪现回隔壁)的那一幕!
贝波:“!!!”
白熊的世界观仿佛受到了巨大冲击!他熊嘴张成了o型,圆眼睛瞪得像铜铃,整只熊如同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船、船长他……他居然……对阿青小姐……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罗把阿青小姐扑倒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吓得“嗖”地一下把脑袋缩了回去,“砰”地一声把门关得震天响,在门外语无伦次地大喊:“对、对不起!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一定是昨晚没睡好出现幻觉了!船长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对!是幻觉!牛奶我放在门口了!阿青小姐晚安!” 说完,脚步声慌乱地逃远了。
房间内,沈青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t恤,心也跳动不停,这太乌龙了……这么近。平复了心情后、她走到门口,拿起地上还温热的牛奶,惬意地喝了一口。
而隔壁房间的罗,背靠着冰冷的舱门,双手插入凌乱的黑发中,俊脸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和尴尬过!“该死的……这女人……她绝对是我的劫数吧!” 他内心疯狂咆哮,一想到刚才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和触感,还有贝波那震惊的眼神,他就恨不得立刻启动潜艇自沉程序!
几分钟后,沈青喝完牛奶,心情复杂地走到罗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罗有些沙哑和紧绷的声音:“……谁?”
“我。”沈青的声音带着笑意,“开门,有事跟你说。”
罗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了一些,板着脸打开了门。他依旧穿着那身睡衣,领口还敞开着,黑发凌乱,脸上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沈青。
沈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在他微红的耳根和敞开的领口处停留了一瞬,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哟,特拉男当家的,脸这么红?刚才……吓到了?” 她故意顿了顿,才慢悠悠地说:“放心,我没那么脆弱。你在和之国给我上药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害羞啊?” (她其实记得昏迷时模糊的感觉)
罗:“……!” 他被噎得说不出话,耳根更红了,强作镇定地反驳:“那、那时候是医生对病人!情况紧急!”
“哦——”沈青拖长了语调,不再逗他,正色道:“说正事。我突然想起有件急事必须立刻去和之国一趟,阿菊的胳膊还在我这,得赶紧给她接上。”
罗闻言,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医者的专业素养让他皱起眉:“现在?断肢续接……你确定能行?”
“没问题,但再拖就难说了。”沈青点头,“我需要一个宽敞点的地方传送。回来的时候,传送落点可能会有点偏差,但应该在你周围二十米内。你在我身边,我就能定位回来。”
罗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知道事关重大,压下心中的尴尬和杂念,点了点头:“跟我来指挥室,那里最宽敞。”
来到指挥室,沈青估算了一下距离和方位,对罗说:“你就站在这附近等我。可能很快,也可能要一会儿。”
罗抱臂靠在控制台边,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沈青冲他笑了笑,周身空间开始泛起细微的、肉眼难辨的涟漪。下一秒,她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
和之国,花之都,将军府偏殿。
阿菊(小菊)正对着一幅画像黯然神伤,那是他与以藏哥哥曾经的画像。突然,他身后的空间一阵波动,沈青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
“阿青小姐?!”阿菊惊得差点拔刀,认出是她后更是震惊无比,“您、您怎么回来了?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还是……”他以为沈青是被遗忘了,顿时焦急起来。
沈青摆手打断他:“别慌,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她从储物法器中取出那条保存完好的断臂,灵力涌动,手法娴熟而精准地开始为阿菊接续。柔和的光芒笼罩了断口,肌肉、神经、骨骼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接。
阿菊感受着失而复得的臂膀,激动得热泪盈眶:“这、这太神奇了!多谢阿青小姐再造之恩!”
沈青淡淡一笑,又轻声告诉了他关于以藏队长的一些安抚性消息,并表达了对以藏牺牲的惋惜和敬意。阿菊闻言更是泣不成声,对沈青感激涕零。
短暂停留后,沈青又去见了桃之助。外表20岁内心7岁的小将军 见到她,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眼泪汪汪地扑过来,担心她被落下了。
沈青安抚地拍拍他的头,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大堆东西:一叠画着玄奥符文的符纸(美其名曰“飞行练习符”和“防护符”),一瓶足足一百颗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丹药(其实是强身健体、略微提升体能的基础丹药普通辟谷丹,被她夸张成“飞天丹”,并严肃叮嘱一天只能吃一颗,五十颗能离地,一百颗可腾云),还有详细的(她瞎编的)“使用说明书”。她用极其认真的语气鼓励桃之助,说他是她见过最勇敢、最好看的龙,一定能成为伟大的将军。
桃之助被这番“重磅鼓励”砸得晕头转向,又感动又有点害怕(飞天什么的听起来好吓人),抽抽噎噎地关心沈青的身体。沈青笑着表示自己已无碍,又安抚了他几句,便借着罗手上戒指的印记,再次启动传送。
极地潜水号指挥室。
罗正凝神感应着周围的空间波动,突然,他身后上方约一米处的空气一阵扭曲!
“唔!” 伴随着一声轻呼,沈青的身影如同失重般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刻在戒指上的微型传送阵,毕竟不够稳定,落点误差和姿势失控是常有的事。
罗反应极快,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张开双臂,稳稳地将掉下来的沈青接了个满怀!一股混合着淡淡药香和她特有体香的清新气息瞬间涌入他的鼻腔。
沈青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轻松地跳到地上,拍了拍手,仿佛刚才只是跳了一级台阶。她抬头看向还保持着拥抱姿势、有些发愣的罗,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 色泽格外红润、散发着诱人果香的苹果,塞到他手里,笑眯眯地说:
“谢啦,特拉男。辛苦费。”
说完,她心情愉悦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仿佛只是出去散了趟步。
留下罗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个还带着她指尖微凉触感的红苹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舱门后,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指尖传来的苹果的微凉,和怀中似乎还未散尽的、她的温度和气息,交织成一种极其复杂难言的感觉,在他心头蔓延开来。
今晚,心脏海贼团的船长,注定又要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