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讽啧啧两声:“沈望,我就是跟小美人多说几句话,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南鸢张牙舞爪的,都忘记把自己那酒藏起来了,只顾着让宋云讽赶紧闭嘴:“你怎么说话的?不要用这么奇怪的声音说这种话!“
“宋太医,你怎么不仅和这个小宫女拉拉扯扯,还敢直言陛下名讳?!”
沈望冷冷道:“闭嘴。”
老太监如蒙大赦,立刻换上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转向南鸢和宋云讽,声音拔高:“听见没有?陛下圣谕!还不快……”
“朕是让你闭嘴!”
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人的话,这个老太监早已经死了千千万万遍。
说罢,沈望的目光终于从老太监身上移开,缓缓落在南鸢身上。
那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与审视,却无半分犹豫或软弱。
他一字一顿,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近乎宣告的意味:“他们之间,清清白白,如今不会有任何瓜葛,此后……更绝不会有。”
宋云讽听着这一番话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偏偏故意像挑衅一样把一只手搭在南鸢的肩膀上:“沈望,我的好陛下,不要那么大火气嘛,听我这个做太医的一言,伤肝,毕竟你要是被气死了,那我每个月的俸禄找谁要啊?”
南鸢咬牙切齿:“宋云讽,还不赶紧把你的猪蹄拿开!”
最主要的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沈望现在会那么的生气,连带着她都特别的愤怒。
这种感觉比过去任何一次都要深刻。
南鸢还不太敢惹这个瘟神沈望。
但宋云讽终究是胆子比较肥。
他微微俯身,凑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戏谑:“你不觉得这个反应的沈望还挺有趣的吗?平时的时候不苟言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了他钱一样。”
他的指尖甚至轻轻摩挲了一下她肩头的布料,动作不大,却带着一种无声的挑衅。
就在这一瞬间。
“放开!”
沈望根本不给宋云讽任何反应的机会,铁钳般的大手猛地攥住宋云讽搭在南鸢肩上的手腕,狠狠一甩!
宋云讽嘴虽然贱,但攻击力几乎为零。
沈望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将南鸢抢过来拉进自己的怀里,“朕的人,轮不到你碰,摆清自己的地位。”
宋云讽看着南鸢在沈望怀中挣扎却无法挣脱的身影,看着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惶与倔强,最终,他只是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弯腰捡起地上刚刚摔在地面上的酒壶,轻轻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阿春,我刚刚真的被摔的好痛,疼死我了,沈望,你堂堂一个皇帝欺负一个太医,你等着,我要写一百本人物小传骂你。”
南鸢看着宋云讽救病治人的右手还被划伤流了血,皱了皱眉头,终究是朋友,多少有点不忍心,她转头对陛下说:“陛下,我和宋太医确实不是你想的这副模样。”
“你还在替他解释?”
宋云讽沾沾自喜,他当然知道南鸢会为自己说话,朋友的好处就在这里了,不亏他故意的划伤了右手。
“沈望,你口口声声说她是你的人,可你问问她自己,她愿意吗?”
沈望眼神杀意凛然:“宋云讽,你找死!”
“我找死?”宋云讽嗤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我只是实话实说!你越是这样,越显得你心虚!你怕她离开你,怕她……选择别人!沈望,你胆子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大啊?”
两人剑拔弩张,怎么看都是自己朋友吃亏,吾友虽贱,但其寿如龟。
宋云讽不能死。
也不该死在这些玩笑话里。
可是沈望现在很愤怒,怕不是会真的杀了宋云讽,过了十年,宋云讽还是像之前那样子,做事情不过脑子的,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你疯了?”
“放心,放心,”宋云讽以为自己多潇洒的,摆了摆手:“沈望他现在还舍不得杀我。”
“舍不得?”沈望冷笑,“那朕今日便杀了你!反正这天底下的医师千千万万,死一个宋云讽而已,不出几日,又会有第二个宋云讽。”
话音未落,他抽出身旁侍卫的长剑,直指宋云讽咽喉!
南鸢瞳孔骤缩。
她瞬间明白了,沈望真正的怒火,并非源于宋云讽的挑衅,而是因为她方才下意识地护着宋云讽,这在沈望眼中,无异于背叛。
因为沈望说自己是他的人。
至少目前,沈望对自己很感兴趣。
千钧一发之际,南鸢没有再试图辩解或哀求,而是猛地扑上前,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沈望的腰。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脸颊贴着他玄色的龙纹常服,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令人心碎的颤抖与依赖:“陛下……我害怕。”
沈望的动作猛地一滞。
南鸢仰起脸,眼眶微红:“上次秋梨死在我面前……我已经好几日都连续做噩梦了,陛下,我真的……好怕再看到有人死在我眼前。”
他低头,看着怀中这个紧紧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的女子,虽然知道南鸢说的话没几句真话,可是看到南鸢这副样子,还是忍不住的心软,他偏偏很吃这一套。
沈望眼中的杀意,慢慢的退去。
他沉默良久,最终只是冷冷道:“把他赶出宫去,没有朕的允许,永世不得靠近皇宫半步。”
宋云讽脸上的笑意终于彻底消失,他深深看了南鸢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
老太监伸手:“宋太医,走吧。”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沈望的方向,极轻地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如今现下只剩下自己和沈望了,没想到自己还维持着那副抱着他腰的模样,南鸢尴尬的抖擞抖擞身子,往后退一下几步。
“为什么?”沈望忽然开口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一见到朕就跑,避如蛇蝎,可见到宋云讽,却笑得那般开怀?
“其实我没有,陛下,我对任何人都是笑脸的,”南鸢实在猜不透沈望这嘴脸,她努力的挤出笑容:“您看,我这不是在笑着吗?”
可那笑容在沈望眼中,却显得格外刺眼,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疏离。
“你对宋云讽不是这么笑的。”
他非但没有释怀,反而眼神愈发幽暗。
下一刻,他竟猛地抽出腰间短匕,毫不犹豫地在自己右手掌心划下一道深深的血口!
鲜血瞬间涌出。
而这道伤口和宋云讽位置都一样。
“朕也伤了,”他抬眸,眼底翻涌着南鸢看不懂的幽暗与执拗,声音却带着一丝委屈,“你,来看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