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温不弃眼中闪烁的疯狂与冷静交织的光芒,预示着一场极其冒险的行动即将展开。陈默强忍着神魂撕裂般的剧痛和得知真相后的心悸,抓紧每分每秒调息,丹药的药力与林薇渡来的生机之力双管齐下,勉强稳住伤势。他知道,接下来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不能再等了。”温不弃猛地站起身,打断沉寂,“等那祭坛彻底成型,巡天镜完成能量灌注,一切都晚了。必须趁现在,混进去,拿到确凿证据,最好能找到那祭坛的‘阵眼’或者玄天宗插手的关键节点!”
他迅速从那个狭长木匣深处,取出三套薄如蝉翼、散发着淡淡阴气、表面流动着水波般光泽的黑色斗篷。
“‘幽影匿踪袍’,老子用百年鬼蛛丝混合‘阴冥草’汁液炼制的,披上后能极大隐匿气息,模拟低阶幽冥教徒的阴煞波动,只要不撞上阎燎那种级别的老鬼或者靠得太近,应该能蒙混过关。”他将斗篷分给陈默和林薇。
接着,他又拿出三枚龙眼大小、不断扭曲变幻、仿佛有生命般的暗红色药丸,腥气扑鼻。
“这是‘幻形易气丹’,服下后能暂时改变自身气息,模拟指定的低阶幽冥教徒波动,时效只有一个时辰。副作用是药力过后会虚弱六个时辰。没办法,要想混进核心区域,光靠匿踪袍不够,得从里到外都像那么回事。”他神色严肃地叮嘱,“丫头,你修为最弱,药力冲击可能最大,务必紧跟着我,收敛所有生机气息,只模拟我引导给你的那道死气。”
林薇咬着嘴唇,重重点头。
最后,温不弃看向陈默,眼神凝重:“小子,你是关键。‘心眼’还能撑得住吗?进去后,我们需要你第一时间找到祭坛能量流转最频繁、或者与巡天镜连接最紧密的节点,那地方很可能留有玄天宗动手脚的痕迹。同时,还要避开内部的警戒阵法。”
陈默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依旧刺痛但已勉强可控的识海,沉声道:“可以一试,但无法持久,需速战速决。”
“好!服丹,披袍,我们走!”温不弃不再废话。
三人服下那腥臭的药丸,一股阴寒死寂的气息瞬间弥漫全身,仿佛连血液都要冻结,自身的生机与灵力被强行压制、扭曲,模拟出幽冥教徒特有的污浊波动。他们迅速披上幽影匿踪袍,身形气息顿时与周围阴影融为一体,若隐若现。
温不弃在前引路,凭借对西山地形和幽冥教阵法的熟悉,带着两人如同鬼魅般穿梭在密林暗影之中,避开几处暗哨和巡逻的低阶教徒,朝着主峰阴面的深谷潜行。
越靠近深谷,空气中的阴煞之气越发浓郁粘稠,令人窒息。隐约可闻的诡异诵经声和痛苦的哀嚎随风传来。谷口处,两名筑基期的幽冥教徒正无精打采地守着。温不弃打了个手势,三人借助匿踪袍的效果,从一侧陡峭的岩壁悄无声息地攀援而下,绕过正面守卫,潜入谷中。
谷内景象,比陈默之前惊鸿一瞥更为骇人。巨大的白骨祭坛矗立在谷地中央,暗红邪光冲天而起,将天空都染成不祥的颜色。祭坛周围,数百名教徒如蚂蚁般跪拜吟唱,邪能如同百川归海,汇入祭坛核心那颗搏动的黑色晶体。高空中,巡天镜的投影比之前清晰了不少,道道经过转化的星力如同银色瀑布垂落,注入黑晶。
“心眼,开!”陈默强忍不适,再次开启“心眼”。世界在他眼中化为能量轨迹的洪流。他迅速锁定祭坛结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每一处符文、每一个能量节点。
“找到了!”片刻后,他低声道,指向祭坛基座东南角一处看似不起眼、却有着极其复杂能量缠绕的区域,“那里!能量流转异常活跃,有两道截然不同的能量丝线紧密纠缠!一道至阴至邪,是祭坛本体邪能;另一道……纯净冰冷,带着星辰秩序之力,是巡天镜的力量!它们在那里交汇、转化!那里肯定是关键节点之一!附近还有……一个很小的隐藏凹槽,似乎用来放置某种信物或记录载体!”
“干得漂亮!”温不弃眼中精光一闪,“就是那里!我们摸过去!丫头,跟紧!”
三人借助匿踪袍和幻形丹的效果,混在狂热吟唱的低阶教徒外围,小心翼翼地向陈默所指的方位移动。越是靠近祭坛核心,邪能威压越强,巡逻的教徒修为也越高,甚至有金丹期的执事不时掠过天空巡视。
几次险些与巡逻队擦肩而过,都靠着温不弃的老辣和陈默“心眼”的预警险险避开。林薇脸色苍白,全力收敛气息,几乎将自身化为一块石头。
终于,他们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祭坛东南角基座下方。这里阴影浓重,正好是一处视觉死角。陈默所指的那个区域,就在头顶上方约三丈处,需要攀上粗糙的骨岩基座。
“我上去。”陈默低语,他的“心眼”能最精准地定位和操作。温不弃点头,和林薇在下方警戒。
陈默如同灵猿般悄无声息地攀上基座,匿踪袍将他与惨白的骨岩几乎融为一体。他屏住呼吸,将“心眼”聚焦于那个能量交汇点。果然,在复杂的符文掩盖下,有一个巴掌大小、内嵌着精密阵法的玉石凹槽。凹槽边缘,残留着极其微弱的、与凌云霄佩剑气息同源的锐利星力痕迹!这正是玄天宗弟子近期操作留下的铁证!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温不弃早就准备好的一枚空白留影玉符,将其轻轻按在凹槽边缘能量残留最浓郁的位置,同时全力催动“心眼”,引导、复制那股独特的星力痕迹与祭坛邪能交织的法则信息,烙印进玉符之中!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陈默额头青筋暴起,汗如雨下。下方,温不弃和林薇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名身着执事服饰、面目阴鸷的金丹初期修士,似乎察觉到了这边能量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异常波动,皱着眉头朝这个方向飞了过来!
“不好!”温不弃脸色剧变。
千钧一发之际,陈默猛地将留影玉符收回怀中,身体紧贴骨岩,将气息收敛到极致!
那执事悬浮在丈许外的空中,狐疑地扫视着这片区域,目光几次从陈默藏身之处扫过。陈默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神识如同冰冷的触手般掠过。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要对方再靠近一点,或者仔细探查,必然暴露!
就在这危急关头,祭坛核心那颗黑色晶体猛地爆发出更强烈的邪光,整个祭坛剧烈震动了一下,空中巡天镜的投影也骤然清晰了半分,似乎灌注达到了某个临界点!所有教徒的吟唱声更加狂热!
那执事也被这突变吸引,抬头望了一眼祭坛核心,嘀咕了一句“时辰快到了”,便不再理会这边的“细微异常”,转身飞向祭坛上方主持大局去了。
好险!陈默三人暗松一口气。
陈默不敢耽搁,迅速滑下基座。温不弃接过那枚微微发烫、记录下铁证的留影玉符,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迅速收起。
“证据到手,撤!”温不弃低喝。
三人沿着原路,借助混乱的邪能波动和教徒的狂热,小心翼翼地向谷外退去。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退出谷口,以为成功在即时,异变再生!
一道冰冷、戏谑的声音,如同鬼魅般,突然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响起:
“呵呵,三位贵客,这就要走了吗?不在我圣教圣地多观摩片刻?温不弃,你这‘幽影匿踪袍’和‘幻形易气丹’的火候,倒是见长啊。可惜,还是瞒不过……本座的眼睛。”
随着话音,一道笼罩在宽大黑袍中、面容模糊、只露出一双深邃如星空眼眸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他们退路之上,恰好堵死了谷口!
此人气息晦涩难明,既非纯粹的幽冥邪气,也非玄天星力,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洞悉万物的超然与压迫感!
温不弃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玄玝!”
玄天宗戒律长老,玄玝!他竟然亲自来了!而且,似乎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陈默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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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