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引:** 龙鳞逆触血雨飘,梵台情种赴刑曹。凤魂随君化碧去,空留残雪覆虹桥。
**内容:**
紫宸殿那日的死寂,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被彻底打破。云昭的震怒,化作一道道冰冷的旨意,如同出鞘的利剑,刺向慈恩寺。
百骑司的精锐如狼似虎地闯入佛门净地,不容分说地将玄明从禅房中拖出。没有审问,无需拷打,在皇家机器面前,这点隐秘无所遁形。玄明与公主在禅院独处的记录、往来次数、甚至那日当值僧侣隐约的窥见,都成了铁证。玄明本人,面对如山的压力与内心早已崩溃的防线,面色惨白,未发一言,算是默认。
真相,以一种最丑陋、最残酷的方式,摊开在了云昭面前。
**慈恩寺僧人玄明,六根不净,秽乱宫闱,勾引公主,罪大恶极,依律,腰斩于市,即刻执行!**
旨意传下,朝野骇然。尽管官方并未明言公主之事,但“勾引公主”四字,已足够让所有人拼凑出那惊世骇俗的真相。一时间,流言蜚语如同瘟疫般在神都的大街小巷蔓延。
云昭将自己关在紫宸殿内整整一日。案头上,是申家老国公连夜递上的,措辞恭谨却字字泣血的奏章,请求陛下为申家、为朝廷法度主持公道;耳边,是李明月被软禁前那绝望的哭喊与哀求。
一边是骨肉亲情,一边是社稷稳定、法度尊严。帝王之心,在亲情与江山的撕扯中,鲜血淋漓。最终,那属于开国雄主的冷酷与理智,压倒了为人父的痛心。他不能因一己之私,寒了功臣之心,乱了朝廷法度,让皇室沦为千古笑柄。
**玄明,必须死。而且,必须以最严厉的方式处死,以儆效尤!**
行刑之日,天色阴沉如墨,寒风凛冽。西市的刑场被重兵围得水泄不通,围观百姓人山人海,窃窃私语声中,带着恐惧与一丝猎奇的兴奋。
玄明被剥去僧袍,换上囚服,押上刑台。他面容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解脱般的漠然,唯有在目光扫过皇宫方向时,眼底深处才掠过一丝无法言说的痛楚与眷恋。他未曾喊冤,也未发一言,只是闭上了眼睛,默念佛号。
监斩官一声令下,雪亮的铡刀轰然落下!
血光迸现!
几乎在同一时刻,被严密看守的永宁公主府内,一声凄厉无比的悲鸣划破长空!
“玄明——!”
李明月早已从心腹侍女那里得知了今日行刑。她穿戴整齐,甚至精心梳妆,如同要去赴一场盛大的约会。她走到窗前,望着西市的方向,脸上带着一种奇异而平静的笑容,泪水却无声地滑落。
“等我……”她喃喃低语。
下一刻,她猛地推开上前阻拦的侍女,用尽全身力气,一头撞向了房中那根坚硬的蟠龙金柱!
一声闷响,香消玉殒。
鲜血,如同盛放的红梅,凄艳地溅洒在华美的屏风之上。
消息传入宫中时,云昭正在批阅奏章。笔尖的朱砂,在听到内侍颤抖的禀报后,滴落在奏疏上,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红,如同他此刻心头滴落的血。
他执笔的手僵在半空,久久未动。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白。那双曾洞察世事、执掌乾坤的锐利眼眸,此刻只剩下无边的空洞与苍凉。
他没有咆哮,没有落泪,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放下了笔。
殿外,北风呼啸,卷起千堆雪,仿佛在为那对以最惨烈方式抗争命运的男女,奏响一曲绝望的挽歌。
**章尾:** 铡刀落处梵音断,金柱染血凤魂销。帝王垂首孤影里,江山重负压龙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