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风的邀请来得突兀,其热情之下似乎藏着某种探究。叶云霆与叶玄交换了一个眼神,皆看出对方眼中的警惕。拒绝,可能立刻引起对方怀疑,甚至招致不必要的麻烦;接受,则意味着要踏入一个未知的、由对方主导的环境。
权衡片刻,叶云霆拱手道:“柳道友盛情,我等感激不尽。只是我等身份低微,恐不便与贵宗货船同行,徒惹闲话。”
柳如风闻言,笑容不变,折扇轻摇:“叶前辈过谦了。流云群岛叶家,虽远在海外,但柳某曾听闻贵家族于炼器一道别有建树,心中仰慕已久。今日有缘得见,正想请教一二。再者,前往碧波城路途不近,陆路多有盗匪妖兽,乘船既安全又快捷,何乐而不为?船资之事,不过举手之劳,权当交个朋友。”
他话语恳切,理由充分,甚至点出了“叶家炼器”的由头,将之前的能量残留之事圆了过去,显得无懈可击。若再推辞,反而显得心虚。
叶玄心念电转,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对“叶家”有所调查(或许是暗中询问了望海村村民?),继续拒绝恐适得其反。不如顺势而为,见招拆招,正好也可借此机会,近距离观察这中土宗门弟子,并更快抵达碧波城。
他上前一步,代父亲应承下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与一丝少年人的局促:“既然如此,便叨扰柳师兄了。只是我等修为低微,恐帮不上什么忙。”
见叶玄答应,柳如风眼中笑意更浓,仿佛完成了一件重要任务:“叶师弟客气了,相逢即是有缘。三日后辰时,镇东码头,‘凌波号’泊位,柳某恭候诸位。”
约定之后,柳如风便礼貌告辞离去。
回到暂住的客栈,几人聚在一起商议。
“此人目的绝不单纯。”林昊沉声道,“凌波阁内门弟子,为何对我们这几个‘海外行商’如此殷勤?”
“或许与那日的能量残留有关。”苏婉清蹙眉道,“他可能察觉到了什么,但无法确定,故而想将我们置于眼皮底下观察。”
叶云霆点头:“不错。他提及叶家炼器,既是试探,也是给我们一个台阶。此番登船,需万分小心。玄儿,你修为尚浅,尤其要谨慎,莫要轻易动用特殊手段。”
叶玄应下:“父亲放心,孩儿明白。”他心中自有计较,源初核心与太初古碑是他最大的秘密,绝不会轻易显露。但对方若真有歹意,他也不是全无自保之力。
三日后,辰时。
镇东码头,一艘长约三十丈、船身修长、覆盖着淡蓝色阵纹的三桅帆船静静停泊,船首刻着“凌波”二字,正是凌波阁的货船。船上已有不少水手和低阶弟子在忙碌,装载着东沧域特产的灵谷、矿石和海产。
柳如风早已在码头等候,见到叶玄等人,热情地迎了上来,亲自引他们登船,安排了两间相邻的、位于客舱上层的清净房间,条件相当不错。
“此行约需半月,期间船只会停靠几个小岛补充物资。几位可安心在房内休息,亦可到甲板观景,只是莫要靠近货舱与动力舱等重地。”柳如风交代了几句,便称有事要处理,告辞离去,安排得周到却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凌波号准时起航,驶离清水镇,进入辽阔的海域。
船行平稳,防御阵法隔绝了大部分风浪与湿气。叶玄等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内,默默修炼,偶尔才到甲板透气,观察船上的情况。
柳如风似乎真的很忙,除了每日例行过来问候一声,并未过多打扰。船上其他凌波阁弟子对他们这几个“关系户”也仅是好奇打量几眼,并未过多关注。
然而,叶玄敏锐的灵识却察觉到,暗中似乎总有若有若无的目光在窥视着他们的房间。那目光并非恶意,更像是一种持续的、谨慎的观察。
“果然是在监视我们。”叶玄心中了然。他也不点破,每日照常修炼,行为举止与一个普通的、有些天赋的炼气期少年无异。
航行至第五日,夜晚。
月明星稀,海面波光粼粼。叶玄正在房内打坐,忽然心有所感,怀中的星辰引(那枚叶家祖传令牌)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与此同时,他隐约感觉到一股隐晦的、带着星辰气息的灵力波动,自船楼顶层某个方向一闪而逝。
“星辰之力?”叶玄心中一动。凌波阁主修水法,船上为何会有如此纯粹的星辰力量波动?而且这波动,竟与星辰引隐隐呼应?
他悄然起身,来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船楼顶层是船长室和导航室所在,此刻一片寂静,并无异状。
“是柳如风?还是船上另有高人?”叶玄沉吟。他犹豫片刻,决定冒险一探。对方既然在暗中观察他们,他也不能一直被动应对。
他示意隔壁的父亲和姜清漪保持警惕,随后施展出结合了太初灵力与对光线、气流微妙掌控的隐匿法门,身形如同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间,沿着船舷的阴影,向船楼摸去。
他的隐匿法门虽因修为所限范围不大,但精妙程度极高,加之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竟成功避开了几处明暗哨卡,来到了船楼下。
然而,就在他准备寻找路径登上顶层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叶师弟,深夜不寐,在此欣赏海景吗?”
叶玄身体一僵,缓缓转身。只见柳如风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身后数丈处,脸上依旧带着那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只是眼神深处,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他手中,正把玩着一块散发着朦胧星辉的罗盘。那罗盘上的星辰之力,与叶玄之前感应到的波动,以及怀中星辰引的温热,同出一源!
叶玄心中剧震,面上却强自镇定,露出被抓包的窘迫:“柳师兄……我、我睡不着,出来走走,不觉就到了这里……打扰师兄了,我这就回去。”
柳如风看着他,笑容不变,手中的星辰罗盘却微微转向,对准了叶玄。罗盘上的指针,正微微颤动着,指向叶玄怀中的位置。
“叶师弟,”柳如风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身上,似乎带着一件……很有趣的东西。”
空气,瞬间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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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篇第九章预告】: 星辰罗盘锁定目标!柳如风的真实身份与目的即将揭晓?他是友是敌?叶玄的身份会否暴露?凌波号上,是摊牌的时刻,还是另有转机?星辰引与星宫的秘密,是否会在今夜揭开一角?暗夜下的对峙,将决定接下来的命运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