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赏赐摆在汀兰轩,沈微婉却感觉不到丝毫轻松。贵妃那边传来的隐隐敌意,还有皇帝那句关于她母亲的问话,都像石头一样压在她心上。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被动等下去了。贵妃已经起了疑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动手。她必须主动出击,找到能保护自己,甚至反击的证据。
她想到了孙院判,还有藏书阁职录上那行关于“贡品药材”的小字。
第二天,她找了个空,又去了景阳宫找娴嫔。
赵婉茹见到她,拉着她坐下,关切地问:“妹妹,你这次可是出了大风头。我听着都替你后怕。贵妃那边……没找你麻烦吧?”
沈微婉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但我想,她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看着赵婉茹,语气变得认真起来:“赵姐姐,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你说。”赵婉茹也正了神色。
“我想查一个人,孙院判。”沈微婉压低声音,“我想知道,他近几年,特别是他当上院判之后,经手的宫中药材采买记录,尤其是……贡品药材这一块。”
赵婉茹吃了一惊:“查孙院判?还查贡品药材?妹妹,你这是……”
沈微婉深吸一口气,决定透露一部分实情:“姐姐,我怀疑孙院判在药材上做了手脚,可能……贪墨,或者以次充好。而这件事,很可能和我母亲当年的死有关。”
她不能直接说外祖父的事,那太惊世骇俗,也会把娴嫔吓到。从药材入手,是比较合理的切入点。
赵婉茹皱紧了眉头:“贪墨贡品?这可不是小事。孙院判现在是贵妃面前的红人,查他太难了。而且宫里的药材采买记录,都在内务府和太医院存档,看得紧,我们根本接触不到。”
“我知道这很难。”沈微婉握住赵婉茹的手,眼神带着恳切和坚定,“但这是我目前能找到的唯一线索。姐姐,我在宫里能相信的人不多,只能求你帮我。不需要拿到原件,只要能想办法看到大概的记录,或者知道哪些年份、哪些种类的贡品药材是由他主要负责经手的就行。”
赵婉茹看着沈微婉,她能感觉到沈微婉平静外表下压抑的急切和决心。想到沈微婉救过自己,又想到她母亲可能蒙受的冤屈,心里软了下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权衡利弊,最终点了点头:“好。我试试。”
她顿了顿,说:“宫里的记录我们动不了,但我可以想办法,让我家里人在宫外悄悄打听。孙院判管着太医院的采买,宫外的药材商那边,或许能问到点风声。看看近几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量大的,或者价格不对劲的药材交易,是跟孙家有关的。”
这确实是个迂回的办法,虽然不一定能拿到确凿证据,但至少是个方向。
沈微婉心里一暖,用力握了握赵婉茹的手:“谢谢姐姐!这份情,我记下了。”
赵婉茹反手拍拍她:“别说这些。你自己在宫里千万小心。贵妃现在盯着你,孙院判又是她的人,查他们的事,等于是在刀尖上走路。”
“我明白。”沈微婉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沈微婉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沈微婉,赵婉茹独自坐在屋里,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她知道答应这件事意味着什么,等于把自己和家族也拉进了这趟浑水。
但沈微婉救过她,而且,如果真能扳倒孙院判,对削弱贵妃的势力也有好处。
她想了想,叫来心腹宫女,低声吩咐:“想办法给家里递个话,让我父亲私下里找可靠的人,打听打听太医院孙德忠院判家,近几年在药材行里的动静,特别是跟宫里贡品相关的。要小心,千万别走漏风声。”
宫女领命去了。
赵婉茹看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这后宫,真是没有一刻安宁。只希望这次,她们能顺利找到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