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洞府内,气氛凝重。
李一针踏入洞府的瞬间,那玩世不恭的神情便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与肃穆。他目光如电,先是扫过昏迷的苏雨柔与秦无月,鼻翼微微翕动,似乎在分辨空气中残留的药力与伤势气息,随即,他的目光便牢牢锁定在了寒玉床上的王明身上。
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绕着寒玉床缓缓踱步,眉头越皱越紧。
陆雪琪与田灵儿屏息凝神,不敢打扰,心中却是七上八下。这位圣手的表情,让她们感到不安。
“啧啧……”李一针终于停下脚步,咂了咂嘴,摇头叹道,“麻烦,真是天大的麻烦!”
他伸出手指,隔空点向王明丹田位置,一缕极其纤细、几乎无形的翠绿色灵力如同灵蛇般探出,小心翼翼地触碰向那布满裂痕、黯淡无光的九纹金丹。
嗡!
就在那翠绿灵力即将触及金丹的刹那,一直沉寂的轮回印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微微一颤,散发出一圈微弱的暗金光晕,将那缕探查的灵力挡在了外面。
李一针眼中精光一闪,非但没有不悦,反而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轮回至宝,护主本能。好东西,真是好东西!但也正因为如此,寻常药力、灵力,根本难以渗透进去,滋养其金丹,更别提修复了。”
他收回灵力,又看向王明的眉心识海,这次他没有贸然探查,只是静静感应了片刻,脸色更加凝重:“神魂沉寂如死海,意识深藏……这是本源意志近乎崩溃的迹象,非外力所能强行唤醒。”
接着,他走到苏雨柔榻前,手指搭在其腕脉上,闭目感应片刻,道:“此女内腑受创,经脉断裂,伤势虽重,但根基未损,灵力属性中正平和,更有异宝护住心脉。服用老夫的‘生生造化丹’,辅以水元滋养,静养数月,当可痊愈。”
最后,他来到秦无月身边。刚一靠近,他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他并未直接触碰,而是仔细观察着她苍白面容下隐隐流动的暗红气流,以及那近乎枯竭、死气沉沉的魔源。
“玄火坛的《焚天圣典》……嘿,居然敢强行逆转,点燃魔源精血,真是不要命了!”李一针语气带着一丝斥责,又有一丝佩服,“魔源枯竭,反噬入髓,神魂亦被魔火灼伤……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回天乏术”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陆雪琪和田灵儿耳边!
田灵儿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泪水瞬间涌出:“不会的!前辈,求求你,救救秦姐姐!一定有办法的!”
陆雪琪也是脸色煞白,紧紧握住了天琊剑柄,指节发白。她虽与秦无月立场不同,但历经生死,早已将其视为战友,更不忍见王明醒来后伤心。
李一针瞥了她们一眼,哼了一声:“老夫说回天乏术,是指寻常手段。但这丫头命不该绝,或者说……她运气好,命硬!”
他指了指王明,又指了指秦无月,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轮回之力,蕴含生死奥秘,乃天地间最本源的力量之一。此子虽昏迷,但轮回印护体,其气息中自然散发的一丝轮回真意,对于这等魔源枯竭、生机断绝之症,或许正是一线生机!”
他顿了顿,看着满脸希冀的陆雪琪和田灵儿,沉声道:“办法,不是没有,但极其凶险,且需要机缘。”
“前辈请讲!无论多难,我们一定做到!”陆雪琪毫不犹豫地说道。
“救此魔女,需双管齐下。”李一针伸出两根手指,“第一,需以至阳至刚、却又蕴含磅礴生机的天地奇珍,强行注入其体内,稳住其即将彻底消散的魔源核心,吊住最后一口气。此物,名为‘太阳精粹’,通常只存在于极阳之地或某些火系神禽的巢穴之中,可遇不可求。”
“第二,也是关键。”他目光再次投向王明,“需引导此子体内那一丝微弱的轮回真意,渡入此魔女体内,以其轮回生灭之道,调和其体内完全失衡的阴阳与生死,方有一丝可能,令其枯竭的魔源重新焕发生机,完成一次类似……涅盘的过程。”
他看向陆雪琪,语气严肃:“而引导轮回真意,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不仅可能加速此魔女的死亡,更可能惊扰此子沉寂的神魂,导致其真灵彻底迷失,再无苏醒之望。你们,可愿承担此风险?”
洞府内一片寂静。
田灵儿紧紧捂住嘴,不敢出声。
陆雪琪的目光在王明和秦无月之间缓缓移动,清冷的容颜上浮现出挣扎之色。一边是挚爱同门的生死,一边是并肩战友的存亡,这个抉择,太重了。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看向李一针,一字一句道:“救她。若有反噬,我一力承担。”
李一针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老夫便尽力一试!你们先按方子去准备稳住这两人伤势的药材,尤其是这丫头(指苏雨柔),需尽快服药。至于太阳精粹和引导轮回真意之事,容老夫再细细思量具体步骤,需确保万无一失。”
他迅速写下一张药方递给陆雪琪。
希望的火苗虽然微弱,但终究是点燃了。只是这救赎之路,注定充满了未知与凶险。寻找太阳精粹,引导轮回真意,每一步都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