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流光划破长空,速度超越了寻常修士理解的极限。越是向西,天地间的灵气越发稀薄、死寂,色彩也逐渐褪去,最终化为一片永恒的灰蒙。下方的大地干裂、崩坏,呈现出一种被彻底“吮吸”过生命力的枯败景象,仿佛连法则本身都在此地变得残缺。
这里已是归墟之眼的边缘,万物终结的序曲。
前方,视野的尽头,天空与大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撕裂,形成一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缓缓旋转的黑暗旋涡。那旋涡深邃、死寂,吞噬着一切光线、声音、灵气,乃至神识!仅仅是远远望上一眼,便让人神魂悸动,仿佛自身的“存在”都要被其吸走、湮灭!
那就是归墟之眼!一切物质的终点,法则的坟墓!
而在那巨大旋涡的边缘,一片更加破碎、漂浮着无数大陆碎片和空间裂痕的广袤区域,便是璃所说的古战场遗迹。这里曾是上古神魔与域外天魔的最终战场,也是封印噬天尸祖的核心之地!
四人落在了一块相对完整的、如同岛屿般悬浮的黑色巨石上。脚下传来冰冷坚硬的触感,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死寂与怨念,隐约还能听到无数岁月前那场大战的厮杀与咆哮在风中回荡。
“此地空间极其脆弱,勿要动用大规模神通,以免引发连锁崩塌。”璃清冷的声音提醒道,她周身自然散发出的太阴寒意,似乎与这片死寂之地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共鸣。
幽嬛闭目感应片刻,眉心那点幽暗印记微微闪烁:“封印核心的波动……比预想中更加紊乱。噬天的意识,正在加速苏醒。”
洛羽展开神识,小心翼翼地向那归墟之眼的方向探去。她的混沌之力对此地的死寂环境抗性最高,但神识在触及那黑暗旋涡的边缘时,依旧如同泥牛入海,被瞬间吞噬,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绝对的“无”。
“开始吧。”洛羽沉声道。时间紧迫,容不得太多犹豫。
璃、幽嬛、洛羽,三人呈三角之势盘膝坐下。岳镇则退至远处,负责警戒,同时心中也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与紧张,见证着这可能是万古未有的壮举。
璃率先出手,她双手结印,周身爆发出璀璨清冷的月华!那并非滋养万物的月辉,而是太阴星陨落时,冻结时空、葬送群魔的极致寒意!一道凝练的冰蓝色光柱冲天而起,蕴含着太阴寂灭的大道真意。
几乎同时,幽嬛也动了。她身后冥煞尸祖的虚影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无尽的灰黑色归墟死气自她体内涌出,化作一道仿佛能吞噬一切、终结万物的幽冥光柱!这是她掌控尸祖之躯后,领悟的幽冥归墟之道。
两道属性截然相反,却同样代表着“终结”与“寂灭”的至高力量,在这片古战场上显现,顿时引动了周遭空间的剧烈震荡,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闪电般滋生、湮灭。
而位于三角中心的洛羽,承受着最大的压力!她必须同时承受并调和这两股足以轻易毁灭元婴修士的恐怖力量!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凝重到了极点。体内混沌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磅礴的混沌之力汹涌而出,在她身前化作一个缓缓旋转的、灰蒙蒙的混沌旋涡!
“混沌为引,纳!”
她低喝一声,混沌旋涡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主动将璃的太阴冰魄之力与幽嬛的幽冥归墟之力,同时纳入其中!
“轰——!!”
三股至高力量接触的刹那,仿佛在洛羽身前的混沌旋涡中引爆了一颗法则炸弹!冰蓝、灰黑、混沌三色光芒疯狂对冲、撕扯、湮灭!剧烈的能量风暴以洛羽为中心爆发开来,将她身下的黑色巨石瞬间震成齑粉!连远处的岳镇都不得不连连后退,撑起护体罡气!
洛羽身体剧震,脸色瞬间煞白,嘴角溢出鲜血。她感觉自己的混沌金丹仿佛要被这两股极端的力量撕裂!太阴冰魄的极致冻结,幽冥归墟的万物终结,两者在混沌的调和下非但没有平静,反而因为本质的冲突,爆发出了更加恐怖的破坏力!
“稳住心神!引导它们,而非压制!”璃清冷的声音传入洛羽识海。
“以你的混沌,衍化平衡之点!”幽嬛也同时传音。
洛羽紧咬牙关,紧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全力运转《混沌衍道经》总纲。她不再试图强行融合,而是以混沌之力为画笔,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两股狂暴的力量,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毁灭的边缘,寻找着那微乎其微的平衡点!
一次,两次,无数次尝试……她的神识在飞速消耗,肉身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那双眸子却越来越亮!
渐渐地,那混沌旋涡之中,狂暴冲突的三色光芒开始出现了一丝奇异的变化。冰蓝与灰黑不再仅仅是相互湮灭,而是在混沌之力的引导下,开始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流转,如同阴阳鱼般,形成了一个脆弱却真实存在的平衡结构!
一个由太阴冰魄、幽冥归墟、混沌本源三者构成的,微缩的“三元封禁”雏形,缓缓成型!
虽然极其微小,极不稳定,但它散发出的气息,却带着一种冻结时空、终结万物、却又蕴含一线生机的无上道韵!仿佛能封印一切,连那归墟之眼的吸力,似乎都因此减弱了一丝!
成功了!初步的融合,成功了!
璃与幽嬛眼中同时爆发出精光!
然而,就在这成功的喜悦刚刚升起的刹那——
“吼——!!!”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最深处、充满了无尽贪婪、暴戾与毁灭欲望的恐怖咆哮,猛地从那归墟之眼的中心,轰然传出!
整个古战场遗迹剧烈震动,无数悬浮的大陆碎片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块般纷纷崩解!那巨大的黑暗旋涡旋转速度骤然加快,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十倍、百倍的吞噬之力爆发开来!
与此同时,一道庞大到无法形容、完全由“虚无”与“吞噬”概念构成的扭曲黑影,挣扎着,仿佛要挣脱无数无形的锁链,从那归墟之眼的最深处,缓缓探出!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是一切黑暗、一切贪婪、一切终结的集合体!仅仅是其散发出的气息,就让洛羽刚刚成型的“三元封禁”雏形剧烈波动,几乎要当场溃散!
第四尸祖,噬天!它的部分意识,已然冲破了封印!
“不好!它被我们融汇本源的气息惊动了!”璃脸色骤变。
“封印松动的速度加快了!”幽嬛声音冰冷。
噬天那扭曲的黑影,似乎“看”向了洛羽三人所在的方向,更准确地说,是“看”向了那刚刚成型的、蕴含着三种至高本源力量的“三元封禁”雏形!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纯粹的吞噬意念,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它要……吞噬掉这团本源!以此作为它彻底脱困的资粮!
真正的危机,此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