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木然地盯着紧闭的病房大门，惨白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映在冷冰冰的地砖上。输液管里的药液一滴、一滴缓慢坠落，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直到护士来拔针时，她才恍惚地动了动早已失去知觉的手臂，针头离开皮肤的瞬间，带起一阵细微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底蔓延的空洞。
她缓缓移开视线，目光像是被某种无形的重量拖拽着，最终落在墙上的钟表上——八点了。窗外早已暗沉，走廊里偶尔传来零星的脚步声，又很快消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刻意绕开这间病房。手机屏幕始终漆黑一片，戚海敏的名字，始终没有亮起。
林汐最终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戚海敏的电话。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声，每一声都像钝刀划过心脏。漫长的六十秒后，通话自动切断。她不死心地重拨，回应她的依旧是冰冷的忙音。
她缓缓放下手机，呆坐在病床上，目光空洞地望向窗外。夜色如墨，没有星光，只有医院惨白的灯光在玻璃上投下模糊的倒影。泪水无声地滑落，在她苍白的脸上蜿蜒出透明的痕迹。
手指微微发抖，她在对话框里输入：我们见一面吧。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手机终于亮起。屏幕上只有一个字：
林汐死死盯着那个简单的回复，直到泪水在屏幕上晕开，字迹变得模糊不清。她踉跄着走到窗边，俯瞰医院广场。霓虹灯下，人影绰绰，车流如织，可那个曾经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的身影，如今却再也找不到了。
她抵着冰凉的窗玻璃，无声地啜泣。每一次颤抖的呼吸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呜咽，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如同深渊最底处的回响。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林汐没有回头，依然木然地站在窗前，单薄的背影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脆弱。
脚步声在身后停下，随后是门锁扣上的轻响。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某种熟悉的、令她心碎的香水气息。林汐浑身一颤，缓缓转身——
戚海敏就站在那里。
所有的克制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林汐踉跄着扑过去，死死抱住眼前的人，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的手指深深陷入对方的外套，泪水瞬间浸湿了男人的衣服。压抑多时的呜咽终于冲破喉咙，化作撕心裂肺的痛哭。
为什么......她的质问破碎在抽泣中，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痛楚，为什么现不接我电话......
戚海敏的身体骤然僵住，抬起的手臂在空中凝滞成一道痛苦的弧线。他的指尖微微颤动，在距离她后背寸许之处戛然而止，最终如同凋零的落叶般无力垂落。
他的嗓音嘶哑得像是被荆棘划过，每个音节都带着血淋淋的痛楚：你哥哥...说得对。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仿佛吞咽着看不见的玻璃渣，我不该...招惹你。
最后几个字化作一声破碎的叹息，轻得几乎消散在消毒水的气味里，却在林汐耳中炸开惊雷。她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嘴唇嗫嚅着，声音干涩而单调“你爱我吗？”
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无尽的痛楚。他哑着嗓子，只吐出一个字：
这个单薄的音节像一把利刃，瞬间划破了林汐最后的克制。她踮起脚尖，带着近乎绝望的决绝吻上他的唇。这个吻咸涩而滚烫，混着泪水的苦和等待的痛，仿佛要把这几个小时——不，是这些日子所有压抑的思念都倾注在这一刻。
起初戚海敏的身体依然僵硬，可当她的指尖深深陷入他的后背，当他尝到她唇间咸涩的泪水，那些理智的藩篱轰然倒塌。他猛地收紧手臂，将她死死按进怀里，回应的吻带着同样破碎的炽热，像是要把彼此都揉进骨血里。
窗外，夜风呜咽着掠过树梢，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惨白的墙面上，纠缠成一幅爱而不得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