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云握着那份费劲巴拉搞来的名册样本,如获至宝。连日来的挫败与猜疑,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补偿。他仿佛已经看到,凭借这份名册,将陈承安早年布下的暗桩逐一拔除,甚至顺藤摸瓜,找到陈承安弱点的光辉未来。
天下商会密室,气氛却与太初门的“喜悦”截然相反。
夜辰手中把玩着那枚黑色棋子,听着云翳的汇报。
“林河已确认传递情报,太初门的取信人已沾染‘寻踪粉’,其行踪尽在掌握。古云那边,似乎已初步相信名册的真实性。”
“很好。”夜辰嘴角微扬,那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控的从容,“让他信,更要让他急。荀彧先生,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如今大少爷闭关,众人虽然有陆老坐镇,但相比之下这位来自陈家的陈老爷子的嫡传弟子让众人心安无比,同时这位夜辰的手段也是极其高明,众人心安理得地领命做事,一切按部就班。
翌日,一则经过精心“泄露”的消息开始在京城特定的圈层内小范围流传,陈家因内部清查,确有一位掌管机要的管事“林河”行为异常,疑似与外部势力接触,暗部已秘密介入调查,但为避免打草惊蛇,尚未采取强制措施。
这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又一粒石子,精准地荡漾到了古云的耳边。
古云先是一惊,随即反而冷静下来。在他看来,这恰恰印证了名册的真实性——若非林河手握重宝,陈家何至于如此紧张却又不敢轻举妄动?这分明是投鼠忌器!林河的处境越危险,就越需要他太初门的庇护,也就越会死心塌地地将名册完整交出。
“催促林河,加快进度!告诉他,他和他儿子的安危,我太初门一力承当,但名册必须尽快全部到手!”古云下达了指令,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他觉得自己看穿了陈家的虚张声势,胜利的天平正在向他倾斜。
压力再次传导到林河身上。他如同走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前后皆是绝路。陈家的“秘密调查”让他风声鹤唳,而太初门的步步紧逼又让他无路可退。
在夜辰的“默许”和苏婉的“配合”下,林河利用一次“千载难逢”的巡查间隙,终于将那份夜辰亲手伪造的完整“名册”副本,成功复制并藏入了死信箱。
交易地点,定在京郊一座废弃的土地庙。时间,子时三刻。
古云为确保万无一失,派出了麾下最得力的两名心腹,皆是金丹期好手,并安排了数名精锐在外围接应。他志在必得。
土地庙内,残破的神像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林河如约而至,怀中紧紧抱着那卷关系着他和他儿子性命的“名册”。他面色苍白,呼吸急促,不时惊恐地望向庙外。
太初门的心腹准时出现,验明正身,确认名册无误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林管事,辛苦了。长老承诺,绝不会亏待你们父子。”其中一人说着,伸手便要去接名册。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庙外突然传来数声短促的惨叫声,那是外围接应者被瞬间解决的声音!
紧接着,破空之声响起,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涌入庙内,为首者,正是云翳和厉天行!强大的气息瞬间锁定两名太初门心腹。
“太初门的爪子,伸得太长了。”云翳声音冰冷,剑未出鞘,杀意已弥漫整个庙宇。
“林家小子,你太让我们失望了。”厉天行则看向面如死灰的林河,语气中带着一丝“痛心疾首”。
两名太初门心腹又惊又怒,他们瞬间明白中了圈套!
“林河!你敢出卖我们?!”一人怒吼,另一人则毫不犹豫,周身灵力爆发,直扑云翳,试图突围。
激烈的战斗在狭小的庙宇内爆发,灵力碰撞的光芒照亮了残垣断壁。太初门心腹虽拼死抵抗,但在云翳和厉天行联手,以及暗部精锐的围攻下,很快便落入下风。
而林河,则瘫软在地,看着眼前的厮杀,脑中一片空白。他直到此刻才隐约明白,自己或许从未真正掌控过局面,始终只是一枚棋子。
最终,一名太初门心腹被厉天行重伤擒下,另一人则见突围无望,悍然自爆金丹,试图与敌人同归于尽,被云翳提前察觉,以强大修为强行压制,虽未造成伤亡,却也令其形神俱灭。
那卷完整的“名册”,自然落入了云翳手中。
消息传回太初门据点,古云如遭雷击!
两名心腹一死一俘,外围精锐全军覆没,名册得而复失……巨大的挫败感让他几乎吐血。
然而,就在他暴怒绝望之际,那条沉寂许久的单向联络渠道,竟然再次传来了“影子”的信息!
信息极其简短,却让古云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微光:
“林河暴露乃陈家故意为之,意在清除内部隐患并重创我方。然,林河临死前,已将其子所在及部分名册核心内容,以秘法告知于我。名册虽失,核心已得。陈家……并非铁板一块。我将继续潜伏,等待下次时机。——影子”
这信息,如同溺水之人抓到的最后一根稻草!
古云猛地站起身,在房间内急促踱步。是了!一定是这样!林河在最后关头,还是心向太初门的!他拼死将最重要的信息和儿子的下落传了出来!“影子”还在!而且地位似乎更高了,连这种秘辛都能得到!
虽然损失惨重,但核心信息到手,“影子”安然无恙,甚至可能因林河的牺牲而更受陈家信任?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古云立刻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并救出林河之子!按‘影子’提供的信息,调整我方策略!”
他完全不知道,这条“影子”的信息,同样是夜辰借助了林河之口,那日在林河精神崩溃边缘,由苏婉以秘法引导其“吐露”出来的,并通过太初门自己都不清楚的、更深的渠道反馈回去的。所谓的“核心内容”,不过是夜辰精心准备的,下一步用来误导太初门的致命毒饵。
真正的“影子”,早已在无声无息中被锁定,而古云此刻深信不疑的“影子”,才是夜辰埋入太初门心脏最深、最致命的那颗钉子!
天下商会密室。
夜辰听着云翳关于土地庙行动的详细汇报,以及荀彧关于古云后续反应的密报,缓缓将手中的黑色棋子按在棋盘的天元之位。
“棋局已入中盘。”他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太初门断其一指,却自以为得了一眼活棋。他们接下来所有的行动,都将围绕着我们给予的‘核心’展开。”
苏婉轻声道:“林河及其子,如何处置?”
夜辰目光深邃:“林河,自有其该去的去处。其子……好生照料,将来,或有用处。”
他抬眼,望向窗外泛起的鱼肚白,黎明将至。
“让古云长老,再高兴几天吧。”夜辰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等他发现,他呕心沥血搭建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流沙之上时,那表情,一定很有趣。”
就在众人纷纷长舒一口气的时候,闭关中的陈大少传递出了一个消息,要求暗部开始布局整个大周疆域内外,引领一股潮流,在所有城池兴建一种叫做城隍庙的小庙。
所有人,包括夜辰都不明就里,但消息传出以后,便再无声息,众人也只能纷纷领命,各自去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