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毅在静室中闭关半月,借助生命之实的残余药力与龙城积累的资源,终于将北上冰狱所受的暗伤与损耗彻底恢复。此次失败,并未在他心中留下阴影,反而如同一次淬火,让他的意志更加坚韧,目光更加沉凝。
出关后,他并未急于再次制定北上计划。冰狱深渊的绝域屏障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清晰地告诉他,以他目前的实力,强行闯关只是徒劳。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或者,找到克制那极致寒意与空间排斥的方法。
他将目光投向了东方。根据之前从古灵之森木灵长老诺达希尔那里得到的信息,以及曙光城秦烈提供的地图,在东方遥远之地,有一片被称为“雷鸣山脉”的区域,那里终年雷暴不绝,环境极端,据说曾有“风语者”的后裔隐匿其中。
风语者,同样是上古苍梧盟约的缔造者之一,擅长驾驭风与雷霆的力量。若能找到他们,或许能获得驾驭更强大雷霆的秘法,甚至找到应对极端环境的手段。而且,雷鸣山脉的环境,也与他主修的《九霄雷狱龙帝体》极为契合,或许能助他更进一步。
下定决心后,龙毅再次召集石猛、岩山、石老根等龙城核心。
“我需再往东方雷鸣山脉一行,探寻机缘,提升实力,以应对未来之变。”龙毅开门见山,“此次离去,时间未知,龙城一切,依旧托付于诸位。”
有了上次的经验,石猛等人虽有不舍与担忧,但也知道首领决定之事,无人能改,且都是为了龙城与边荒的未来。
“首领放心!龙城有我等在,必固若金汤!”石猛拍着胸脯保证。
“首领此行,务必万事小心。”岩山沉声道。
石老根则默默准备着各种疗伤、避毒、恢复真元的丹药,以及大量耐储存的干粮和清水。
龙毅点头,将得自血狼团的部分资源和自己用不上的材料留作龙城储备,又去匠作堂查看了一番。在他的指点下,匠作堂利用金石之心伴生矿和星辰符文知识,成功打造出了几套效果更好的“破邪雷甲”和一批“雷击符箭”,龙毅挑选了一套雷甲和部分箭矢带上。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对星核的研究。星核在开启星钥后能量消耗大半,但依旧在缓慢吸收着星辰之力恢复。龙毅尝试向其输入自身蕴含星辰秩序的真元,发现能加速这一过程,并且能与星核产生更深的共鸣,似乎能引动其中蕴含的某种更深层的净化与守护之力。他将恢复了一部分的星核小心收好,此物神秘,或许在雷鸣山脉也能派上用场。
一切准备就绪,龙毅告别众人,再次孤身上路,化作一道金雷,掠向东方。
离开龙城,向东而行。起初的地貌与之前前往曙光城时类似,多是荒原戈壁,但随着不断深入,气候开始变得湿润,天空中也开始积聚起厚重的、铅灰色的云层。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躁动不安的气息,那是浓郁的雷元素在活跃。远远地,已经能够听到从东方天际传来的、沉闷而连绵的雷鸣之声。
根据地图显示,他已接近“雷鸣山脉”的外围区域——雷鸣沼泽。
这是一片被雷暴和湿地共同统治的诡异地带。大地不再是坚实的土壤,而是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泥泞沼泽,水洼星罗棋布,其中生长着各种奇形怪状、耐湿耐雷的植物,许多植物的枝叶间,还跳跃着细小的电弧。
天空永远被低垂的雷云笼罩,光线昏暗。不时有粗大的闪电撕裂云层,劈落在沼泽之中,炸起漫天泥浆和电火花,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味道,以及植物腐烂和雷电焦糊的混合气味。
龙毅收敛气息,落在地面,小心翼翼地踏入这片危险的沼泽。泥泞的地面仿佛拥有生命,带着一股吸力,寻常人踏入,瞬间便会被吞噬。即便是龙毅,也需要时刻以真元轻点水面或借力于那些较为坚实的植物根茎,才能保证不陷落。
他的神识在这里也受到了干扰。无处不在的雷电场扭曲了他的感知,而那不时落下的雷霆,更是如同在神识中炸响,带来阵阵刺痛感。
“此地环境,果然极端。”龙毅心中凛然。他运转《九霄雷狱龙帝体》,体表隐隐有雷光流转,与外界躁动的雷元素产生共鸣,这才感觉好受了一些,那雷霆对神识的干扰也减弱了不少。
他按照对雷霆之力感应的强弱,朝着雷暴最密集、能量最精纯的核心区域摸索前进。
雷鸣沼泽并非死地,其中孕育着许多适应了此地环境的奇特生物。
龙毅遭遇了能够喷射带电水箭的“雷箭蛙”;遇到了潜伏在泥沼中、浑身覆盖着绝缘泥壳、却能引动地下电流攻击的“泥沼电鳗”;甚至看到过一群如同乌云般飞过、翅膀扇动间带起细密电火花的“雷光蝠”。
这些生物大多实力不强,但攻击中附带的雷电麻痹效果,却颇为麻烦。龙毅不得不小心应对,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战斗,节省体力。
深入沼泽数日后,他来到了一片相对干燥的、由无数裸露的黑色岩石构成的区域。这些岩石表面光滑,布满了雷击的痕迹,仿佛被雷霆反复淬炼过。而在岩石区域的中央,生长着一株极其奇特的树木。
那树木不高,仅有三丈,通体呈现出焦黑色,仿佛被烧焦的木炭,但枝干却虬结有力,充满了生命力。树冠稀疏,仅有几片闪烁着雷光的银色叶片。最奇特的是,在树干的中央,镶嵌着一块拳头大小、不断吞吐着电弧的蓝色晶体,散发出精纯而狂暴的雷霆之力。
“雷击木?不,这是……孕育出了雷核的雷灵木!”龙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种灵木极其罕见,只在雷霆绝地方能诞生,其核心的雷核,是修炼雷系功法的至宝!
然而,宝物通常都有守护者。
就在龙毅靠近那雷灵木时,周围那些焦黑的岩石,突然动了起来!它们扭曲、变形,组合成了三尊高达两丈、通体由黑色岩石构成、眼窝中跳跃着蓝色电光的石头人!
岩石雷傀!由浓郁的雷元素与沼泽中的金属矿物结合,经年累月自然形成的元素生物,实力约在金丹初期!
三尊雷傀发出低沉的、如同岩石摩擦般的咆哮,迈着沉重的步伐,向龙毅冲来!它们拳头挥舞间,带起道道粗大的蓝色电弧,狠狠砸向龙毅!
龙毅不惊反喜,正好用它们来检验一下自己新领悟的力量!
他并未动用骨刀,而是双拳一握,暗金色的气血雷霆轰然爆发!这一次,他刻意引动了体内那丝源自金石之心的金系锋锐之意,以及法相雏形中蕴含的毁灭雷意!
“轰!轰!”
两拳轰出,暗金色的拳罡不再是简单的雷霆,而是仿佛化作了两柄无坚不摧的雷神之锤,内部蕴含着撕裂一切的锋芒!
“咔嚓!咔嚓!”
拳罡与雷傀的岩石拳头狠狠碰撞!那足以抵挡普通金丹攻击的坚硬岩石,在龙毅这融合了金系锋芒的雷霆拳罡面前,竟如同豆腐般脆弱,瞬间被轰得粉碎!雷傀庞大的身躯踉跄后退,眼窝中的电光都黯淡了几分!
龙毅得势不饶人,身形如电,在三尊雷傀之间穿梭,拳、掌、指、腿,每一击都蕴含着恐怖的雷霆巨力与金石锋芒!他仿佛化身人形暴龙,所过之处,碎石纷飞,电弧溃散!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三尊实力不俗的岩石雷傀,便被他以绝对的力量,硬生生拆成了满地焦黑的碎块!
战斗结束,龙毅气息平稳,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融合了金系本源后,他的攻击力果然提升了一个档次,对付这种防御见长的敌人,更加得心应手。
他走到那株雷灵木前,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吞吐电弧的蓝色雷核取了下来。雷核入手,一股精纯而温顺(相对于外界狂暴的雷霆)的雷霆之力顺着手臂涌入体内,让他浑身舒泰,《九霄雷狱龙帝体》的运转都加快了一丝。
“好东西!”龙毅将雷核收起,这对他淬炼金丹、感悟雷霆法则大有裨益。
收取了雷核,龙毅继续向沼泽核心区域前进。越往深处,雷霆越发密集,有时甚至如同雨点般落下,形成一片雷电网。龙毅不得不撑起更厚的护体罡气,消耗巨大。
根据诺达希尔的模糊指引和自身对风、雷元素的感应,他来到了一片被七座如同利剑般指向天空的黑色山峰环绕的谷地。谷地中央,没有沼泽,而是一片相对平整的、由玉石铺就的广场,广场上矗立着许多残破的石柱和倒塌的建筑,似乎是一处上古遗迹。
遗迹的大部分已经被岁月和雷霆摧毁,唯有广场中央,一块半截埋入地下的、通体青灰色的巨大石碑,还算完整。石碑表面,刻满了如同风痕云纹般的古老文字,以及一些驾驭风雷的图案。
“风语者遗迹!”龙毅心中一喜,快步上前。
他仔细辨认着那些古老文字。得益于星钥融入后带来的庞杂知识库,他勉强能认出部分文字的含义。这似乎是一篇关于如何与风、雷元素沟通,如何借助自然之力施展各种风雷法术的修炼心得与告诫。
其中反复提到了“顺应”、“引导”、“共鸣”,而非“驾驭”、“征服”,强调了与自然之力和谐共处的重要性。
在石碑的末尾,还有一段用更加急切、潦草的文字刻下的讯息:
“……虚渊将至,盟约崩毁……吾等奉命撤离,迁往‘云巅之城’……此地‘引雷台’与‘聚风阵’核心已封存,留待有缘……后来者,若得见此碑,当谨记,风雷之力,源于天地,归于天地,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若遇‘巡天风鼬’,或可得其引路,前往云巅……”
讯息到此戛然而止。
“云巅之城……巡天风鼬……”龙毅默默记下这些关键词。看来,风语者一族并未灭绝,而是迁徙到了所谓的“云巅之城”。而这处遗迹,只是一个被放弃的前哨站。
他尝试在遗迹中寻找那所谓的“引雷台”与“聚风阵”核心,但一无所获,显然被封存得极其隐秘,或者早已被风语者带走。
虽然没有得到直接的传承或宝物,但石碑上的修炼心得,尤其是那种“顺应自然”、“引导共鸣”的理念,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他之前修炼《九霄雷狱龙帝体》,更多的是以自身气血强行引动、驾驭雷霆,霸道有余,而灵动不足。若能结合这风语者的理念,或许能让他的雷霆之力更加精妙、更加强大。
他在遗迹中盘膝坐下,面对着那块残碑,开始结合石碑心得,重新梳理、体悟自身的雷霆之道。外界雷声轰鸣,却仿佛成为了他悟道的背景音。
不知不觉,数日时间过去。
当龙毅再次睁开眼时,他周身流转的雷光似乎少了一分暴戾,多了一分灵动与自然。他随手一指,一道细微的雷弧射出,并非直来直往,而是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妙的弧线,精准地击中了百丈外一块岩石上停留的昆虫,而岩石本身却毫发无损。
对力量的掌控,更加入微了。
龙毅起身,正准备离开这片遗迹,继续探索沼泽深处,寻找更多机缘或者那“巡天风鼬”的踪迹时,一阵极其轻微、仿佛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传入他的耳中。
他猛地转头,只见遗迹边缘一根倒塌的石柱顶端,不知何时,蹲坐着一只小兽。
那是一只通体青色、毛发光滑如缎、体型仅有家猫大小、尾巴却蓬松如云的奇异小兽。它的一双大眼睛如同纯净的蓝宝石,正好奇地打量着龙毅,眼神中充满了灵性。它的周身,环绕着一层几乎看不见的清风,将其气息完美地融入了环境之中。
巡天风鼬!
龙毅心中一动,想起石碑上的记载。他尝试着释放出友善的意念,同时引动了一丝刚刚领悟的、带着风语者“顺应自然”意境的雷霆气息。
那巡天风鼬歪着头看了看龙毅,鼻子轻轻抽动,似乎在感知着他的气息。片刻后,它轻轻叫了一声,声音清脆,如同风铃。然后,它转身,轻盈地跃下石柱,向着谷地外跑去,跑出一段距离后,还回头看了龙毅一眼。
龙毅明白,这是在为他引路!
他不再犹豫,立刻跟上。
巡天风鼬的速度极快,在泥沼和乱石间纵跃如飞,身形如同鬼魅,往往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落下的雷霆。龙毅将新领悟的身法施展到极致,才勉强跟上它的步伐。
这一路,不再有凶物袭击,那巡天风鼬似乎拥有某种特权,能够避开沼泽中的危险。
不知走了多久,当龙毅跟着风鼬穿过一片弥漫着浓郁水汽和雷电的迷雾区域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已然穿过了整个雷鸣沼泽,来到了一片山脉的脚下。前方,是巍峨耸立、直插云端的连绵群山,山体上半部分完全被浓厚的、不断翻滚着雷光的云海所笼罩!
那里,就是雷鸣山脉的核心,也是风语者迁徙的目的地——云巅之城可能的所在!
巡天风鼬停在龙毅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然后指了指那被雷云笼罩的山巅,发出一声轻叫,随即身形一晃,化作一缕清风,消失不见。
龙毅站在山脚下,仰望着那仿佛连接着天地的雷霆山峦,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比沼泽区域更加恐怖、更加精纯的雷霆之力。
云巅之城,就在那上面吗?
想要上去,恐怕比穿越沼泽要困难十倍!那笼罩山巅的雷云,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仿佛蕴含着毁灭一切的意志。
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断无退缩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