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是被一阵极其不爽的“床板”震动给硬生生晃醒的。
不是石凳在抖，而是整个庞大的斗牛竞技场，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地震！
震源，就在下方那片黄沙飞扬的角斗场中央！
“轰隆——！！！！”
“哗啦啦——！！！”
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伴随着建筑结构呻吟般的扭曲声，如同巨兽濒死的哀嚎，穿透了观众席狂热的喧嚣，狠狠灌进林凡的耳朵。
他屁股底下那张饱经风霜的石凳都在微微颤抖，灰尘簌簌落下，掉在他那件破旧制服上，甚至有几粒不听话地钻进了裂痕墨镜的缝隙。
“嗯…？”林凡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带着浓重的起床气和被打扰美梦（梦里正和战国讨价还价减少报告字数）的极度不爽。
他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齿轮般，抬起一只沉重的眼皮（另一只还被墨镜挡着），透过镜片裂痕的缝隙，懒洋洋地朝下方角斗场瞥去。
视线穿过攒动的人头和弥漫的烟尘，聚焦在角斗场中央那片如同被陨石砸过的巨坑边缘。
一个身影，如同标枪般挺立。
那人穿着考究的深蓝色贵族礼服，外罩一件下摆撕裂、沾染了灰尘与血迹的黑色风衣。
金色的短发在爆炸的气流中略显凌乱，却无损其俊朗的面容。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裸露的左臂上，那一道道狰狞的、如同火焰灼烧留下的深红色伤疤，以及他手中紧握的那根…通体缠绕着螺旋花纹、顶端镶嵌着巨大蓝宝石、此刻正散发着惊人热浪与毁灭气息的…钢管？！
不，不是钢管！那形态，那气息…是传说中革命军二把手，“炎帝”萨博的武器——龙爪拳·水管！
萨博微微喘息着，风衣的下摆在激荡的气流中猎猎作响。
他脚下，是碎裂成蛛网状的巨大石板和深不见底的坑洞，显然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正是出自他手。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周围因他恐怖实力而陷入短暂死寂的角斗场，最终，那锐利如鹰隼般的视线，穿透了层层空间和喧嚣的人群，精准无比地…锁定在了观众席最高层、最偏僻角落…那个刚刚睡醒、还一脸懵逼的林凡身上！
四目相对。
萨博的眼神充满了审视、警惕和一丝毫不掩饰的敌意！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林凡的皮肤。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认得你！海军大将！黄猿！
林凡裂痕墨镜后的那只独眼眨了眨，残留的睡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但取而代之的不是警惕或战意，而是一种…“老子刚睡醒就被麻烦找上门”的、更加深沉的疲惫和厌烦。
他慢吞吞地抬起手，用小拇指极其敷衍地掏了掏被灰尘和噪音双重污染的耳朵，仿佛对方那能杀人的眼神只是舞台上的追光灯，有点刺眼。
萨博显然没打算给他继续“掏耳朵”的机会。
确认了目标，他脚下猛地一踏！地面碎裂的石块被震得跳起！
借助爆炸产生的反冲气流，萨博的身影如同一道撕裂虚空的黑色闪电，瞬间拔地而起！
没有走选手通道，而是直接沿着竞技场陡峭的内壁，如同无视重力般疾速奔跑、跳跃！
每一次蹬踏都在石壁上留下蛛网般的裂痕和灼烧的焦痕！
速度之快，只在观众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黑金残影！
“卧槽！他飞上来了？！”
“是刚才那个打爆角斗场的狠人！！”
“目标是…‘睡美人大将’？！”
“有好戏看了！前排出售瓜子花生！！”
观众席再次炸锅！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下方狼藉的角斗场，齐刷刷转向了最高层那个角落！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瞬间压倒了恐惧。
林凡看着那道如同索命黑箭般疾速逼近的身影，裂痕墨镜后的眉头极其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
他慢悠悠地把掏耳朵的小拇指放下，顺便在裤腿上擦了擦（主要是检查裤裆封印区的缝线是否被震松），然后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瘫得稍微…端正了那么一丝丝？
更像一个被迫加班开会的社畜，而不是准备迎接战斗的战士。
唰！
萨博的身影如同陨石坠地，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浪和碎石粉尘，精准无比地落在了林凡所在的、那张破旧石凳前方的狭窄过道上！
距离林凡那双蜷缩在石凳上的光脚丫，不足三米！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萨博风衣的下摆甚至扫到了林凡那只没穿鞋的脚背，带来一丝滚烫的触感。
林凡下意识地把脚丫子往石凳里面又缩了缩，动作自然得像是怕被开水烫到。
萨博站定，金色的短发在气浪中拂动，那双燃烧着火焰般意志的蓝色眼眸，如同两把淬火的匕首，死死钉在林凡那张隐藏在裂痕墨镜后的脸上。
他手中的水管（龙爪拳形态）还散发着未散尽的高温，扭曲着周围的空气。
“海军大将…波鲁萨利诺！”萨博的声音低沉、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铁锤敲打在砧板上，带着革命军特有的、不妥协的坚硬质感，清晰地穿透了观众席的嘈杂。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目光扫过林凡那身破旧到离谱的G-5制服，以及那副歪斜的裂痕墨镜，眼神里的审视和质疑几乎化为实质，“你帮助路飞…挡下迪亚曼蒂的偷袭，故意放走罗…现在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这里…”
萨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不解，“你到底想干什么？！身为海军最高战力，却插手革命军的目标？！你想帮世界政府夺取烧烧果实？还是…另有所图？！”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连珠炮，裹挟着革命军二把手的威压和怒火，狠狠砸向瘫在石凳上的林凡。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萨博的愤怒而变得灼热、紧绷。
附近的观众连瓜子都忘了嗑，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这火药味十足的“高层对话”。
面对这足以让新世界海贼都腿软的质问和威压，林凡的反应是…
他慢悠悠地抬起手，扶了扶被萨博落地气浪吹得更歪的裂痕墨镜。
动作慢得如同树懒回放。
然后，他极其明显地…张开嘴，打了一个悠长、响亮、带着浓浓睡意和口水音的哈欠。
“啊——哈——欠——！”
这声哈欠，如同投入滚油的一瓢冷水，瞬间让萨博那紧绷的、充满力量感的质问气势…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妙的裂痕。
萨博脸上的严肃和愤怒都僵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
打完哈欠，林凡甚至还抬手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角（虽然被墨镜挡着），这才慢吞吞地抬起眼皮，透过镜片裂痕，看向眼前这位气势汹汹的革命军二把手。
他的眼神里没有敌意，没有算计，甚至没有多少认真，只有一种…刚睡醒的惺忪和被打扰后的淡淡不爽。
“为什么帮他？”林凡的声音带着哈欠后的沙哑气泡音，慵懒得能气死人。
他伸出食指，随意地朝着下方角斗场那片狼藉的巨坑方向（路飞之前战斗的区域）指了指，语气平淡得像在点评菜市场的猪肉，“因为…”
他顿了顿，裂痕墨镜后的目光极其“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萨博，重点在那根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水管和对方手臂的烧伤疤痕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才慢悠悠地吐出那句注定要载入革命军耻辱柱的灵魂暴击：
“我觉得…他好像比你能打一点啊~”
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在萨博耳边！也炸响在所有竖着耳朵偷听的观众脑海里！
比…比你能打一点？！
噗——！！！
观众席上，一个正在喝汽水的壮汉没忍住，一口橙黄色的液体狂喷而出，淋了前排观众一头！
“卧…卧槽？！”
“他…他说啥？！”
“路飞比…比革命军的‘炎帝’…能打？！”
“这…这他妈是什么评价标准？！”
“睡美人大将…你是睡糊涂了吗？！那是革命军二把手！能跟大将掰腕子的存在啊！”
萨博脸上的表情，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燃烧着火焰的蓝色瞳孔猛地收缩！
紧握水管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瞬间发白，发出“咔吧”的轻微脆响！
一股狂暴的、几乎要失控的怒火混合着被荒谬感击中的眩晕，如同火山熔岩般在他胸腔里疯狂翻涌！
他！革命军总参谋长！蒙奇·d·路飞的结义兄弟！继承了艾斯意志的“炎帝”萨博！竟然被一个海军大将！当众评价为…不如他那个还在成长中的、莽撞的弟弟…能打？！
这已经不是轻视了！这是赤裸裸的侮辱！是对他实力、地位乃至信念的终极挑衅！
“你——！！！”萨博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周身的气势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爆发！
灼热的气浪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吹得林凡那仅存的两根金毛疯狂摇曳，破旧制服的下摆猎猎作响！
手中那根缠绕着螺旋花纹的水管顶端，蓝宝石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毁灭性的热量疯狂凝聚！
周围的空气都因为这恐怖的高温而剧烈扭曲！
他是真的气疯了！气到想不顾一切，用龙爪拳·火拳把眼前这个慵懒到欠揍的海军大将连同这张破石凳一起轰成宇宙尘埃！
林凡看着萨博那副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随时可能爆发的模样，裂痕墨镜后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甚至…还带着一丝“你怎么这么大反应”的淡淡困惑。
他甚至还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离萨博爆发的气浪中心稍微远了一点点（大概挪动了五厘米屁股），仿佛只是避开一个不太礼貌的喷嚏。
然后，就在萨博的怒火即将冲破理智的临界点，手中的毁灭性能量即将喷薄而出的瞬间——
林凡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点“我只是陈述事实”的无辜：
“你看…”
“他挨揍…比较耐打…”
“恢复力…也快…”
“关键是…”
林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裂痕墨镜下的表情充满了“你懂的”意味），
“脑子…比较简单…不容易…想太多…”
“打架嘛…”
他最后总结道，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饭后散步，
“有时候…想得少…也是一种…优势…”
轰——！！！
萨博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八尺琼勾玉”正面轰中！
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向头顶！
那狂暴的怒火和凝聚到极致的力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漏气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周身那恐怖灼热的气浪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手中水管顶端那刺目的光芒也黯淡下去。
他脸上那副择人而噬的暴怒表情，彻底凝固，然后慢慢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极致荒谬感和逻辑暴击彻底干懵了的…茫然？呆滞？以及…一丝丝…无法言喻的…自我怀疑？！
挨揍耐打？恢复力快？脑子简单？想得少是优势？！
这…这他妈是什么鬼才逻辑？！评价战斗力的标准什么时候变成抗揍和脑子缺根弦了？！
萨博张了张嘴，想反驳，想怒吼，想用革命的大道理砸醒这个海军混蛋…但看着对方那瘫在石凳上、裂痕墨镜后透着浓浓“我说错了吗”无辜眼神的模样…他发现自己竟然…词穷了！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愤怒。
他感觉自己像个蓄满了力、准备毁灭世界的超级赛亚人，结果一拳打在了…一团又软又滑、还自带歪理邪说的…巨型果冻上！
憋屈！无比的憋屈！
观众席上，死寂过后，是更加压抑不住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哄笑！
“噗哈哈哈哈！挨揍耐打？！神他妈评价标准！”
“脑子简单是优势？！睡美人大将！你是懂打架的！”
“快看萨博的表情！哈哈哈！我截图了！革命军二把手懵逼.jpg！”
“路飞：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好像被夸了？（挠头）”
“萨博大人！冷静！他是在用语言武器瓦解您的斗志啊！（憋笑）”
林凡无视了周围爆炸般的哄笑和萨博那副世界观崩塌的石化模样。
他慢吞吞地从石凳上站起身，动作随意得像刚结束了一场无聊的茶话会。
他仔细地掸了掸制服上的灰尘（主要是裤裆封印区），确保缝线完好。
然后，他朝着依旧僵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的萨博，极其随意地摆了摆手，像是在打发一个问路的陌生人。
“好了…”
“问完了？”
“那我…”
林凡裂痕墨镜后的目光扫过萨博僵硬的躯体，极其自然地侧了侧身，仿佛对方只是挡在过道上的一件不太雅观的摆设，
“先走了…”
“你…挡路了…”
说完，他迈着那标志性的、微微含胸仿佛随时准备下班的步伐，视眼前这位威震新世界的革命军二把手如无物，如同穿过一团无害的空气，慢悠悠地从萨博僵硬的身边“滑”了过去，朝着观众席更上方的出口通道“飘”去。
只留下萨博一人，如同被遗弃的雕像，呆立在喧嚣的哄笑和漫天的调侃声中，手中那根象征着毁灭的龙爪拳水管无力地垂下，在风中微微晃动。
他脑子里，只剩下那句魔音灌脑般的灵魂暴击，在反复回荡：
他好像比你能打一点啊~
……
脑子比较简单…不容易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