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三个小时后，灵小小体内的毒素终于被清除干净，幻觉彻底消退，脑子恢复了清明。她发现自己正身处秘境的中心区域，周围所有的同学都在，包括那几位筑基修士，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她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吃了蘑菇之后看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有点模糊了，只记得好像有会说话的狗和看起来很凶的……呃，不想了不想了。
就在这时，宋文见所有人都恢复状态了，便清了清嗓子，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和煦笑容，走到了众人面前。
“同学们，此次秘境试炼到此圆满结束！大家的表现……嗯，都很有特色。”他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灵小小，后者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下面，宣布本次试炼的优胜者，并颁发奖励！”宋文声音提高了几分，“经过激烈的角逐与综合评定，秦昊同学表现突出，勇夺第一！”
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宋文笑呵呵地将那枚引发争夺的天心丹，递给了面色平静却眼神锐利的秦昊。
唉，真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你小子赢了，得亏我早有准备。
接下来的发展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尤其是秦昊。
只见宋文转向其他学生，开始分发奖励，而这些东西，无论从灵气波动还是卖相上看，明显都比秦昊手中的天心丹要贵重得多！
他走到姜财面前，拿出一件宝光莹莹的内甲：“姜财同学，善于审时度势，洞察全局，这份沉稳与智慧难得！这件玄龟软甲予你，望你再接再厉！”
轮到赵天明和钱路时，宋文更是满脸赞赏：“赵天明、钱路二位同学，临危不惧，勇斗五头筑基妖兽，最终携手脱困，展现了非凡的勇气与团队精神！这两柄流光剑与破军刀，正配你们的勇武！”
甚至连明显刚中毒醒来的灵小小，都分到了一支品相极佳的凝玉簪，理由是：“灵小小同学……呃，探索精神可嘉，善于发现……嗯，秘境中的特色资源，这份……独特的体验也是修行财富。”
……
我不是第一么？ 秦昊脸上的平静终于维持不住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孤零零的天心丹。
又看了看周围同学手中那明显更胜一筹的宝物，满脸愕然，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压抑的怒火，一种被戏耍的羞辱感涌上心头。
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在宋文准备宣布结束时，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宋老师，我这奖品……”
宋文停下脚步，回头打量了他一下，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笑容：“嗯？天心丹，筑基期突破瓶颈的极品灵丹，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秦昊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我，我不是第一吗？为什么……”
“对呀，”宋文眨眨眼，一脸理所当然，“我只说了第一名的‘特定奖品’是天心丹啊。其他同学的表现各有亮点，自然也有符合他们表现的‘鼓励奖’嘛。”
“那这个第一……”秦昊还想争辩，这个第一的名头和他手中这份独一无二的寒酸奖励，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不等他说完，宋文就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打断：“好了，秦昊同学，关于试炼评定的细节，胡老师会跟你单独解释一下的。”
他转头对一旁的一位面容儒雅、气质沉稳的男老师示意了一下。
秦昊满心愤慨，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宋文带着那公式化的笑容离开，胸腔里堵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
明明他才是拼尽全力、战胜了所有挑战者的第一名！为什么奖励却是所有人当中看起来最差的？这算什么公平？！
那位被称为胡老师的男子——胡为，走了过来，他面色平静，眼神中带着一丝了然，对秦昊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走到了中心区域的一处僻静角落。
“秦昊，心里是不是觉得很不公平？”胡为开门见山地问道，声音平和，没有半分指责的意思。
“对呀！凭什么？”秦昊压抑的委屈和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明明我才是第一！我那么拼命的战斗，守住了擂台，为什么……”
“你知道吗，秦昊。”胡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目光投向远方，仿佛陷入了回忆，“曾经，我也是特招班的学生。”
“啊？”秦昊有些没缓过神来，他没想到胡老师有这样的过往。
“我当时很幸运，正好是流云修士大学开办特招班后的第一批学生，也是其中为数不多的，和你一样，没有什么背景的平民学生。”
胡为缓缓讲述着，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沧桑，“当时的特招班，可比现在还要……现实和残酷。我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那些有背景的修士后面，他们挑剩下的、看不上的资源，我才能去争取，去使用。没有的话，那也没办法，只能靠自己苦熬。”
他顿了顿，看向秦昊：“但即便是在那种环境下，靠着一点运气和还算不错的天赋，我当时的修为，依旧是同届当中最高的。”
秦昊听得入神，仿佛看到了一个与自己境遇相似的先辈。
“可这又如何呢？”胡为的语气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我用了整整一百多年的时间，历经无数艰辛，才勉强突破到金丹初期，现在勉强有资格给你们教学，可你看看现在班里那些修二代，比如姜财、乌名亚他们的师傅，他们的祖辈，哪一个不是元婴后期起步？”
“甚至家中还有分神期的老祖存在。他们拥有的资源、人脉、传承，是我，或许也是你，难以想象的。说实话，我这辈子最终能不能突破到元婴期，都还是个未知数。”
秦昊被这一番话所震撼，但胡为接着跟他讲述。
胡为看着他脸上的震动，接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的天赋好，又如何？修仙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但缺的是能成长起来的天才。没成长起来的天才，算什么天才？那些修二代，他们或许不用像我们这般拼命，躺着就能靠着家族资源堆到金丹期，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他们祖辈的余荫，是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积累。”
“你觉得我们特招班存在的真正意义是什么？”胡为抛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不等秦昊回答，他便自问自答。
“不就是为了拉拢他们的祖辈，维系学校与各大势力之间的关系吗？一个天才，成长起来需要的时间太久太久，中间变数太多太多。而一个现成的、背后站着庞大势力的学生，对学院来说，是更‘稳定’的‘资源’。你觉得不公平？”
胡为的目光锐利起来，直视着秦昊的眼睛：“对，就是不公平。特招班从来没有，也从来不会宣称要讲究绝对的公平。如果真的讲究公平，那么特招班的人选，就不会大半都是那些高阶修士的后代传人了。给你天心丹，是认可你的实力和潜力，希望你能依靠自己走下去。而给他们更贵重的奖励，是一种……必要的维系。这里面的人情世故，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胡为的话语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击在秦昊的心上，将他原本坚信的“努力必有回报”的信念砸出一道道裂痕。就在他心绪翻腾，消化着这残酷现实的当头。
“胡老师。”
一个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这短暂的沉默。
宋文不知何时已踱步回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标准的职业笑容，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落在了胡为身上。
“你的话，似乎有些过多了。”他的语气很平稳，甚至没有明显的责备，却让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了几分。
“特招班的评定标准与资源分配，自有其深意和规矩，点到为止即可，无需过度解读，免得……让某些同学产生不必要的误解。”
胡为对着宋文微微颔首：“宋老师提醒的是，是我多言了。”
宋文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看向秦昊，笑容和煦如初：“秦昊同学，天心丹乃是筑基期不可多得的灵药，好生利用，莫要辜负了学院对你的一番期望。至于其他……”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眼光需放长远些，脚踏实地，方是正途。”
说完，他不再给秦昊任何提问或反驳的机会，转身便去安排其他学生离开秘境的事宜，仿佛刚才那段足以颠覆一个少年认知的对话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