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半，出租屋的闹钟像催命符一样炸响。颜昔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把脸深深埋进还带着洗衣液香气的枕头里装死。江屿却像装了弹簧似的，一骨碌从床上弹起来，结果脚刚沾地就踩在了颜昔昨晚随意乱扔的拖鞋上。
嗷——他痛呼一声，单脚蹦跳着，颜昔！你能不能把拖鞋放好！差点把我脚趾头踩断！
被窝里传来颜昔迷迷糊糊的嗤笑声：谁让你起那么早......今天第一天上班，迟到可是要扣钱的。她慢吞吞地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手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猛地瞪大眼睛——已经七点了！完了完了！我还没化妆！
接下来的一刻钟，两人像打仗一样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忙得团团转。江屿手忙脚乱地套上体育培训机构新发的蓝色运动服，领口还没来得及熨平，皱巴巴地贴在他的锁骨上，像极了腌过的咸菜。颜昔则从衣柜里翻出昨天刚买的浅紫色衬衫，在昏暗的晨光中差点把扣子扣错位，急得直跺脚。
我的粉底液放哪了？颜昔在梳妆台前翻找，声音里带着慌乱。
昨天不是放洗手间了吗？江屿一边系鞋带一边回答，结果把左右脚的鞋带系成了死结。
最后颜昔只能草草涂了个口红，叼着片吐司就往门口冲。江屿手里攥着两个还冒着热气的茶叶蛋，快步跟上，不忘往她口袋里塞了颗橘子味的硬糖：路上记得吃，别又低血糖晕倒了。
晨曦透过出租屋的窗帘缝隙，在两个忙碌的年轻人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小区门口的共享单车早就被抢光了，两人一路跑着去地铁站，颜昔的高跟鞋踩得 “噔噔” 响，跑两步还得扶着江屿的胳膊：“早知道穿运动鞋了，这鞋跟快把我脚崴了！”
“谁让你臭美，文案编辑穿运动鞋怎么了？” 江屿喘着气，把她的包往自己肩上挪了挪，“我到培训机构得先坐三站地铁，再转公交，你到公司比我近，记得中午给我发消息。”
地铁里人挤人，颜昔被夹在中间，只能靠在江屿怀里。江屿低头跟她咬耳朵：“要是小孩太调皮，我就把他们拉去跑圈，跟学校带社团似的。” 颜昔忍不住笑：“你别把小孩吓哭了，到时候人家家长投诉你。”
到了地铁口，两人匆匆告别。江屿往公交站跑，跑两步还回头喊：“改文案别跟领导吵架！” 颜昔挥挥手，转身往写字楼走，刚进电梯就发现，面包渣沾在了衬衫上，赶紧用手抠，结果越抠越明显，只能硬着头皮往公司走。
江屿到体育培训机构的时候，其他教练已经到了。负责人王教练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江，今天带你熟悉下场地，咱们主要带 4 到 6 岁的小孩，记住，别跟他们较真，安全第一。”
场地里早就闹哄哄的，一群小孩追着皮球跑，有个穿黄色衣服的小男孩，直接把球往江屿脸上扔，江屿下意识躲开，球砸在了墙上，弹回来又差点砸到另一个小女孩。江屿赶紧跑过去，蹲下来想跟小男孩讲道理：“小朋友，不能乱扔球，会砸到别人的。”
小男孩梗着脖子：“我就扔！你管我！” 说完还伸手拽了拽江屿的运动服领口，把上面的褶皱扯得更乱。江屿没辙，只能耐着性子哄，结果刚哄好，又有个小女孩哭着跑过来，说自己的发卡丢了，江屿蹲在地上找了半天，最后在滑梯底下找到了，发卡上还沾了块口香糖。
一上午下来，江屿那身崭新的蓝色运动服已经惨不忍睹。左边袖口沾着不知哪个小朋友吃饼干时蹭上的零食渣，右边肩膀有一块明显的鼻涕印，最夸张的是后背，被调皮的孩子用彩色蜡笔画了好几道歪歪扭扭的线条，活像抽象派画作。中午休息时，他累得靠在培训机构走廊的墙边直喘气，掏出手机给颜昔发消息：救命，这帮小孩精力比我训练的时候还旺盛，我现在腿都软了，比打完一场篮球赛还累。
颜昔这边也没好到哪去。她坐在整洁的工位上，面前摊着笔记本电脑，领导张姐刚把她辛苦写的文案扔回来。小颜啊，张姐推了推眼镜，这文案不行，太没有网感了。你看人家写的宝宝辅食这样做，营养又好吃，多亲切。你这幼儿辅食制作指南，听着就跟教科书似的，太死板了，再改一版吧。
颜昔捏着那份被退回的文案，心里泛起一丝委屈。为了这篇稿子，她昨晚熬到凌晨一点，查了无数资料，结果还是不符合要求。她把脸埋在臂弯里，给江屿回消息：领导让我改文案，说我写的太死板，像教科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改了，感觉自己的写作方式是不是有问题。
没过两分钟，手机就震动起来。江屿回复了一个满头大汗却还在坚持举铁的表情包：别着急，你把改成小妙招试试？再加点可爱的emoji，比如这种。记得上次你给我改简历的时候，不也加了符号嘛，效果特别好！我们颜大才女肯定没问题的！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小奶瓶和西兰花图案，颜昔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重新坐直身子，手指在键盘上轻快地敲打起来，赶紧重新改。
改完拿给张姐，张姐看了看，点了点头：“这次好多了，不过标题再改改，要更吸引眼球，比如‘新手妈妈必看！3 步做出宝宝爱吃的辅食’。”
颜昔又回去改，改到中午，才终于通过。她揉了揉脖子，掏出手机跟江屿报喜：“改完了！领导说可以了，你呢？小孩乖不乖？”
江屿的消息带着点无奈：“刚哄好一个哭的，又来一个尿裤子的，我现在在给小孩换裤子，他还不让我碰，说我是‘坏人’。” 颜昔笑得直拍桌子，旁边的同事小林凑过来：“你男朋友啊？挺有意思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颜昔跟小林一起去楼下的快餐店。小林咬着汉堡跟她说：“张姐人挺好的，就是对文案要求严，你慢慢适应就好了，上次我写的文案，改了五版才过。” 颜昔心里松了口气，掏出手机给江屿发消息：“同事说领导挺好的，就是要求严，你也别跟小孩较真，不行就找王教练帮忙。”
江屿回得很快：“知道了，我刚吃了碗牛肉面，加了两个蛋，你也多吃点，下午才有劲改文案。”
下午，江屿带小孩做 “障碍跑” 游戏。他在地上摆了几个呼啦圈，让小孩钻过去，结果那个穿黄色衣服的小男孩，故意把呼啦圈踢飞，还拉着其他小孩一起闹。江屿没辙，只能说：“谁要是好好玩，我就给你们发小贴纸。”
这招还真管用，小孩们立马乖了。江屿刚想松口气，结果自己踩在呼啦圈上，“啪” 一声摔了个屁股蹲，场地里的小孩全笑了，连旁边的王教练都忍不住笑：“小江，你这平衡感，还不如小孩。”
江屿脸一红，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刚才没注意，没事。” 其实屁股都快摔青了，他偷偷揉了揉，心里想：晚上得让颜昔给我揉一揉。
颜昔下午又改了两篇文案，改到最后，眼睛都快花了。有篇母婴文案，她把 “文案” 写成了 “文安”，自己没发现，还是小林指出来：“你看，这里写错字了，赶紧改，不然发出去就完了。” 颜昔赶紧改过来，吓得一身冷汗，赶紧给江屿发消息：“差点写错字，还好同事提醒我，不然就扣钱了。”
江屿回了个 “摸摸头” 的表情包：“没事，下次仔细点，我快下班了，一会儿去接你，在你公司楼下的奶茶店等你。”
下班的时候，颜昔收拾好东西，刚出写字楼，就看见江屿站在奶茶店门口，手里拎着两杯珍珠奶茶，还是她爱喝的三分糖少冰。江屿看见她，赶紧迎上来：“累不累？我给你买了奶茶。”
颜昔接过奶茶，吸了一口，甜滋滋的：“还行，就是改文案改得头疼，你呢？屁股还疼吗？”
江屿摸了摸屁股，笑着说：“好多了，晚上回去你给我揉一揉就好了。” 他伸手牵住她的手，“咱们去吃你爱吃的麻辣烫，就上次那家，老板说今天有新出的鱼丸。”
麻辣烫店里人不多，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颜昔把下午的事跟江屿说：“小林跟我说，张姐以前也是文案编辑，后来升上去的，还说以后有不懂的可以问她。” 江屿也跟她聊小孩的事：“那个穿黄色衣服的小男孩，后来跟我道歉了，还把他的小饼干分我一半，虽然碎了，但是挺甜的。”
吃着麻辣烫，江屿突然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她看：“你看，这是今天拍的场地，以后我带小孩熟悉了，就能教他们打篮球了，跟学校带社团似的。” 颜昔凑过去看，照片里的场地很干净，阳光洒在上面，很暖和：“挺好的，你要是想带大一点的小孩，以后可以跟王教练说。”
吃完麻辣烫，两人手牵手往出租屋走。晚上的风有点凉，颜昔靠在江屿身边：“虽然第一天上班有点累，但是有你接我下班，还挺好的。”
江屿把她的手往自己口袋里塞了塞，暖着：“以后我每天都接你下班，除非我加班。对了，赵野中午发消息说，他考公模拟考只考了五十多分，还说要跟我取经，怎么带小孩，我跟他说，先把自己管好再说。”
颜昔笑得直点头：“他就是三分钟热度，之前说要考公，现在又想带小孩，早晚得换。”
路过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江屿进去买了两盒牛奶：“明天早上热牛奶喝，别再吃面包了，对胃不好。” 颜昔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就算上班累，就算出租屋小，只要有江屿在，就什么都不怕了。
回到出租屋，颜昔坐在沙发上，江屿蹲在她面前，让她给揉屁股。颜昔轻轻揉着，忍不住笑：“谁让你不小心，摔了活该。” 江屿哼了一声：“还不是为了哄小孩，不然我能摔吗？”
两人闹了一会儿，颜昔想起明天要改的文案，有点愁：“明天还有三篇文案要改，不知道能不能改完。” 江屿摸了摸她的头：“别着急，慢慢改，我明天要是早下班，就给你做番茄炒蛋，你最爱吃的那种。”
颜昔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窗外的路灯亮着，客厅里的灯虽然暗，却很暖和。她想起早上的慌乱，想起中午的委屈，想起下午的忙碌，最后都变成了此刻的安心。原来，工作再累，只要有个人陪着你，跟你分享趣事，给你做爱吃的饭，就足够了。
“江屿，” 颜昔抬头看他，“咱们以后每天都一起下班，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江屿笑着点头，把她抱得紧了点：“好，以后都一起，除非你不想跟我一起了。”
“才不会，” 颜昔蹭了蹭他的肩膀，“我要跟你一起，从现在的小出租屋，到以后的大房子，一直一起。”
夜色渐深，两人洗漱完准备睡觉。江屿躺在折叠床上，还不忘跟颜昔叨叨：“明天早上我叫你，别再睡过头了，你的高跟鞋别再乱扔了，我可不想再踩断脚趾头。”
颜昔笑着应：“知道了，你也别跟小孩较真，要是太累了，就跟王教练说，别硬撑。”
黑暗里，两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颜昔想着明天的文案，想着江屿做的番茄炒蛋，嘴角带着笑，慢慢睡着了。她知道，职场的路还很长，会遇到很多困难，可只要身边有江屿，就什么都不怕了。毕竟，两个人一起面对，再难的事，也会变得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