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区。
旁观群众不知何时包围了整个擂台。
迎着众人激动而炙热的目光，本面对面保持搏击姿势的两道身影几乎同时朝对方攻去。
深冬之际。
外头寒风飕飕。
而擂台上的两人，却被透明汗水包裹着，恍若置身盛夏。
“唰——”
楼见棠抬手挥拳，直击楼宵晓下颚。
“砰咚！”
又一拳，直奔他胸口。
……
知道的是两人在切磋学习。
不知道的，却以为是少年被JJ欺凌。
围观者敛容屏气，眼中不由得泛起悲悯的涟漪。
随着楼见棠脚步一错，身体同时侧旋，一记侧踢猛烈地击中楼宵晓左侧肋骨。
“嘶……”
楼宵晓双眉拧紧，死死咬住唇口不让自己叫出声。
汗水细密，从他额角肉眼可见的青筋滑过，蔓延至整张青一块紫一块的面容上。
细看那双浸满痛苦的眼睛，却还保留着一丝坚不可摧的光芒。
到底……
挨了几次拳头的他，终是无力再支撑自己的重心，整个人在瞬间不受控制地倒向一边。
打斗声戛然而止，现场倏忽一片寂静。
很快。
“哈呼哈呼……”
急促的喘息便回荡在众人耳畔。
“这真的是在切磋武艺吗？”
“不会是哪个犯了错的小兵被罚吧……”
“好惨，我有点看不下去了。”
“早就听闻JJ实力不凡，今儿个意见，还真是不凡！”
“那家伙还站得起来吗……”
……
旁观者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恻隐之情，唏嘘议论的声响夹杂在难以平息的喘息中。
‘阿晓实战能力本就薄弱，要想他一下就跟上我的节奏还是太难了些……’
楼见棠垂眸凝视仰躺在擂台上调整呼吸之人，眼底不由得掠过一抹心疼。
十来分钟的搏击下来，她的气息依旧平稳。
思绪半晌。
“晓。”她才轻声道：“今天先到此为止吧。”
再揍下去，她也不忍了。
“哈呼！”
楼宵晓深深呼出一口气。
极速调整的呼吸在此刻稍有缓解。
“姐姐。”他蓦然仰起身子顺势站起身，再次跨步站好姿势，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的人，“再陪我练会。”
楼见棠没说话，只是从头到尾地打量了他一番——
少年清爽的面容上满是淤青。
跨步站好的双腿还有明显颤抖的痕迹。
或许，他此刻连站着都需要耗费许多力气。
楼见棠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在心中总结出两字——倔犟！
片刻。
她自顾自转身摆摆手，“我累了，不想练了……”
在她抬脚准备离开时。
楼宵晓赫然伸手扯住她的衣角。
“姐姐……”他微抿着唇口，眉头浅浅皱下，清澈的黑眸顿时浮出点点水雾，“再练半个小时嘛。”
楼见棠下意识侧过头，正撞上他那双浸满期许且水灵灵的眼睛。
‘还有力气撒娇，阿晓还是蛮扛揍的嘛。’
她暗暗嘀咕，嘴角不禁漾起宠溺的笑。
而这一幕，则毫不避讳地映入了某个醋王眼中。
靠近擂台边缘。
“啧！”
陆九渊面色阴沉可怖，十指不知何时深陷掌心。
一股黑暗的气息弥漫在他四周，临近他的旁观者顿感一阵惊悚，下意识与他拉开了距离。
站于他后侧方的南风不由得凑在他耳根前呢喃，“九爷，那是你的小舅子……”
他说得小心翼翼，生怕把火拱到自己身上。
不提醒又不行。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九爷幼稚地与自己的小舅子争风吃醋吧…
“x毅力十足。”陆九渊倏忽松开双拳，伪装苍老的面容不觉浮现出一丝和蔼，“不如我陪你练会。”
他提高起沙哑的嗓音，抬脚迈上擂台边缘的小台阶。
众人的视线一致被这高挺的身姿所吸引。
空气静默了半晌。
“是路九老先生。”
“传闻他是魔芋老大的副手之一，但实则无人知晓他归属哪个部门。”
“他口中的x是台上那名少年吗？”
“『x』是糖花唯一的黑客，据说还是个四星上将来着，怎么实战技能这么菜……”
紧随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你跟『x』比实战或许轻而易举就能将他撂倒，但你要跟他拼网络安全战，怕是得被秒杀。”
“在网络界中，『x』可是有身居世界黑客榜前五的实力……”
……
而了解信息技术部的人，却对擂台上被揍得狼狈不堪的少年瞬时多了几分敬佩。
“对手是年过七旬的路九老先生的话，x铁定打得过！”
人群中，不知是谁做下如此信誓旦旦的结论。
——擂台上。
‘别开玩笑了，那可是魔芋老大……’
楼宵晓那双黑眸顿失了锋芒，残留在他面上的，只剩下万念俱灰。
悄然间。
陆九渊已在姐弟俩跟前站定。
“路九爷爷。”楼见棠凝视身前之人，迟疑问道：“您确定要和阿晓切磋吗？”
“你莫不是也认为。”陆九渊朝她微微一笑，深邃的眼眸暗藏挑衅，“你弟弟连我一个老头都打不过？”
话音落下。
‘晓菜是菜了点，也不至于连个老头都打不过。’
楼见棠面色倏忽闪过一抹不悦。
转瞬间。
她又强颜出一抹笑意否认，“倒……不是……”
对于影组织的老前辈，她向来表示敬重。
可一旁静默无言的楼宵晓却是泛了一身冷汗。
‘我确实打不过啊……’
他静静看着眼前的两人拌嘴，自己却是有苦难言。
蓦地。
“晓。”楼见棠侧过一步凑到楼宵晓后侧方，在他耳畔轻声叮嘱，“路九爷爷如今已上了年纪，你下手的时候注意点，别把老人家打残了。”
“姐……”
‘他别把我打残就行了！’
楼宵晓吞吐地叫了声，而在余光瞥见陆九渊面上别有深意的笑容时，他又默默闭了嘴，只能暗暗在心中祈祷。
“咳咳……”
陆九渊不由自主地清了下嗓子。
姐弟俩的视线同时被转移。
“虽然我知道阿棠刻意压低了音调……”陆九渊随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眼底戏谑之意分明，“不过我这老头子听觉系统还不至于跟着衰退。”
楼见棠自以为压得很低的嗓音，实则连靠近擂台的旁观者都听得一清二楚，何况是就在身边的陆九渊？
“呃……”
楼见棠一时噤声，面上是难以掩饰的尴尬。
半晌。
“路九爷爷。”她才僵硬地咧起嘴角，吞吐道：“我只是担心……”
她的话语呼出一半。
“不如让x先休息会。”陆九渊赫然打断，“你陪我这老头子练练，如何？”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