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黎郡的城墙在晨雾里像一条沉默的铁脊，墙垛后密布的旌旗被风卷得猎猎作响，甲士们握着长戟的手渗出细汗——城外三十里处，李世民的二十七万大军连营成片，玄甲军的黑色甲胄在初阳下泛着冷光，李靖的帅旗竖在中军最高处，旗下李孟羲、裴仁基分执令旗，营寨外巡逻的骑兵马蹄踏过冻土，声响能传到城头来。
“廉颇老将军，”城楼上，刘备扶着垛口往下看，鬓角已染霜色的廉颇正按着重剑立在一旁，甲胄上的鳞片被晨露打湿，“这是李世民第六次来攻了。前五次折了近十万兵，还肯带二十七万来，是瞧着咱们去年收了幽州，兵力分了出去？”
廉颇瓮声瓮气地接话：“他是瞧着玄甲军锐不可当。五万玄甲骑冲起来，寻常步兵阵挡不住。”身旁的高颎正翻着竹简，闻言抬头：“主公、老将军放心。叶元帅已在城外埋了三道绊马桩，壕沟里插了铁刺，还让代北骑绕去了侧翼山林，等他们攻城时抄后路。”田丰在旁补充：“张良先生早料着雨化田会派细作，昨夜已抓了三个混进城的，搜出了咱们的布防图——正好，让他们带份假的回去。”
话刚落，城外突然响起震天的鼓，三通鼓罢，李世民军阵里冲出一骑，马上少年金盔银甲，手里拎着两柄擂鼓瓮金锤，正是李元霸。他座下“千里灯”马毛如烈火，刨着蹄子嘶鸣，人却歪着头喊：“城里的人！出来打架！我哥说打赢了有糖吃！”
城上刘备失笑，田丰却皱眉：“这李元霸虽傻，力气却无人能敌，前几次咱们折了五员大将在他锤下。”话音未落，城门“吱呀”开了半扇，胡熊提着八棱锤冲了出去，坐骑“黑煞”是匹壮硕的乌骓马，他在城下勒住马，扬锤喝：“黄口小儿也敢叫阵？看锤！”
李元霸眼睛一亮，拍着千里灯就冲过来，两柄金锤没头没脑砸过去。胡熊也是使锤的好手，八棱锤横挡胸前，“哐当”一声巨响，胡熊只觉手臂发麻，黑煞马往后退了三步，李元霸却跟没事人似的，嘴里还嘟囔：“你这锤软乎乎的，不如我哥给的好玩。”说着又是一锤扫过来，这锤带着风，竟把胡熊的锤震得脱手飞了出去！胡熊大惊，刚要拔马逃，李元霸的金锤已到后心——
“休伤我将！”一声喊，赵云提着龙胆枪从城门冲出来，夜照玉狮子踏雪无痕，枪尖斜挑，精准地撞在金锤侧面。李元霸的锤偏了寸许，擦着胡熊甲胄砸在地上，冻土被砸出个深坑。赵云趁机捞起胡熊往自己马上一拉，拔马就往回走。李元霸不依，催着千里灯就追，金锤抡得像风车：“把那个黑胖子还我！我还没打够！”
赵云回头一枪，枪尖直刺李元霸面门。李元霸愣了愣，抬手用锤柄去挡，龙胆枪顺着锤柄滑下去，划得他手腕生疼。他“呀”了一声，举锤就砸赵云后背，赵云早有防备，夜照玉狮子猛地加速，金锤砸在空处，李元霸收势不及，差点从马上栽下去。这么一耽搁，赵云已带着胡熊冲回了城门，城上箭如雨下，李元霸没法追，只能在城下跺脚：“坏人！不给我打架！”
李世民军阵里又冲出一骑，裴元庆提着银锤喊：“元霸退下！看我的！”他座下“抓地虎”比千里灯更矫健，转眼就到城下，银锤往地上一顿：“刘备麾下敢打硬仗的何在？莫不是只剩个小白脸子赵云？”
“你爷爷在此！”吕神魔提着方天画戟冲了出来，赤兔马嘶鸣一声，四蹄翻飞。他是吕布后人，戟法带着三分当年温侯的狠劲，一出手就直刺裴元庆咽喉。裴元庆年轻气盛，举锤便迎，银锤碰画戟，火星溅了一脸，他竟被震得晃了晃——没想到这红脸长髯的汉子力气这么大。
吕神魔得势不饶人，画戟横扫，逼得裴元庆后仰躲闪，同时赤兔马往前一蹿，戟尖改刺小腹。裴元庆忙收锤挡在身前，“铛”的一声，人被震得从抓地虎上翻下去，好在他反应快，落地时顺势滚了两圈，爬起来举锤又打。吕神魔也不下马，赤兔马围着他转圈，画戟忽上忽下，裴元庆在地上转得头晕，银锤好几次都差点砸到自己脚。城上刘备看得直笑，廉颇却道：“吕将军太托大了，裴元庆力气不输李元霸，若是让他近身就麻烦了。”
果然，裴元庆瞅准赤兔马转身的空当，猛地往前一扑，银锤砸向马腿！吕神魔暗道不好，急提缰绳，赤兔马人立而起，躲过这一锤，可裴元庆已借着惯性冲到马前，一锤砸向马鞍！吕神魔只能弃了马，翻身落地，画戟拄地稳住身形。两人这下站在平地上打，裴元庆的锤更能施展，银锤舞得密不透风，吕神魔的画戟虽快，却渐渐被压制，左肩挨了一锤，疼得他龇牙咧嘴。
“裴元庆休要猖狂！”赵燃灯提着百鸟朝凤枪冲了出来，百鸟马踏得尘土飞扬，枪尖一点，正中裴元庆锤柄。裴元庆只觉手腕一麻，银锤差点脱手，回头见是个白袍小将，更不服气，举锤就砸。赵燃灯枪法灵动，枪尖在锤缝里钻来钻去，时而刺眼睛，时而挑手腕，裴元庆被缠得没法子，只能左支右绌。吕神魔趁机退到一旁，捂着肩膀喘气，嘴里还骂：“小兔崽子，等我缓过来再收拾你！”
两人打了二十余合，裴元庆渐渐力竭，赵燃灯瞅准机会，枪尖一拧，缠住他的银锤往旁边一带，同时抬腿一脚踹在他膝盖上。裴元庆“哎哟”一声跪倒在地，赵燃灯的枪尖已架在他脖子上。李世民军阵里传来鸣金声，裴仁基在阵前喊：“放我儿回来！”赵燃灯哼了一声，收了枪：“滚吧！下次再来，可就没这么便宜了！”裴元庆红着脸爬起来，翻上抓地虎，头也不回地跑了。
李靖在中军看得脸色沉了沉，对徐茂公道：“玄甲军该动了。”徐茂公捻着胡须点头：“让秦叔宝、尉迟恭带玄甲骑冲阵，先破了他们的壕沟。”令旗一挥，五万玄甲军如黑色潮水般涌了过来，马蹄踏得大地都在抖，秦叔宝的呼雷豹跑在最前，双锏在阳光下泛着光；尉迟恭的乌骓马紧随其后，双鞭抡得呼呼作响。
城上叶白夔冷笑一声，挥了挥令旗：“放箭！”城上弩箭齐发，玄甲军举着盾牌格挡，箭射在盾上“叮叮当当”响，却挡不住他们冲锋的势头。很快，玄甲骑冲到了壕沟前，秦叔宝大喊：“填沟！”身后步兵推着土车冲上来，往沟里扔柴草土石，眼看就要填出一条路。
“张良先生的计该用了。”高颎对刘备道。刘备点头，叶白夔再挥令旗，城下突然响起号角，三道绊马桩从土里弹出来，玄甲骑冲在最前的几十骑瞬间马失前蹄，骑士摔在地上，被后面的马踩得惨叫。秦叔宝急喊：“停下！绕开！”可玄甲骑冲得太急，哪里刹得住，前面一乱，后面的马撞在一起，顿时乱了阵脚。
就在这时，侧翼山林里突然冲出三万代北骑，廉颇亲自带队，手里长戈一挥：“杀！”代北骑是常年在草原上拼杀的精锐，骑术比玄甲军更灵活，从侧面撞进玄甲阵里，长戈专挑马腹，玄甲骑本就乱了，被这么一冲，顿时溃了一半。尉迟恭提着双鞭回身迎战，刚一交手就被三个代北骑围住，双鞭舞得再快也挡不住三面夹击，左臂挨了一戈，血流不止。
秦叔宝想去救，却被赵云拦住。赵云的龙胆枪专刺他的双锏缝隙，夜照玉狮子和呼雷豹在原地打转，枪锏碰撞的声音脆得像碎冰。秦叔宝打了二十合，渐渐力虚——他刚才冲阵时被弩箭擦伤了腿，此刻疼得钻心，一个不留神，被赵云一枪挑落了头盔。他暗道不好，拔马就退，赵云也不追，转身去帮代北骑收拾残兵。
李靖在中军看得心焦，冯道在旁道：“元帅，代北骑厉害，硬拼吃亏。不如让罗士信带步兵攻城，吸引他们注意力，再让通臂猿猴绕去东门？”李靖点头，令旗又挥，罗士信提着长枪带着五万步兵冲了过来，往城墙上搭云梯；通臂猿猴则骑着一匹黄骠马，带着两千精兵悄悄往东门绕。
可他们刚动，城上田丰就笑了：“果然来了。叶元帅，让刘鹏去会会罗士信。”叶白夔点头，刘鹏提着方天画戟冲了出去，他座下是匹青骢马，速度虽不如赤兔，却稳当得很。罗士信正指挥步兵爬云梯，见刘鹏冲来，举枪就刺。刘鹏画戟一挑，把他的枪压在地上，同时一夹马腹，青骢马往前一蹿，戟尖顶在罗士信胸口。罗士信忙后退，却被云梯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刘鹏趁机一戟扫过去，把他的长枪打飞，脚踩在他背上：“服不服？”罗士信梗着脖子：“不服！”刘鹏“嘿”了一声，把他捆了扔给身后士兵。
东门那边，通臂猿猴刚到城下，就被卢俊义拦住。卢俊义的枪又快又准，通臂猿猴的金箍棒虽沉，却被他刺得没法近身。打了十几合，通臂猿猴急了，抡起金箍棒就往城门上砸，想砸开城门冲进去。可他刚砸一下，城门突然开了，邬昔言提着暗影追魂枪从里面冲出来，枪尖带着风声刺向他后腰。通臂猿猴忙回身用金箍棒挡，却慢了半步，枪尖划破了他的战袍，惊得他一身冷汗。两人前后夹击，通臂猿猴左支右绌，没几下就被卢俊义一枪挑中了手腕，金箍棒掉在地上，只能束手就擒。
眼看攻城的步兵被刘鹏杀得溃不成军，玄甲骑被代北骑追着砍，李靖终于咬着牙下令：“鸣金收兵！”李世民军阵里响起金声，残兵们如蒙大赦，纷纷往后退。廉颇也不追太远，带着代北骑回到城下，三万骑兵列成方阵，甲胄上的血顺着甲片往下滴，却没一个人吭声。
城楼上，刘备看着李世民军退去的背影，对身边的军师们道：“今日能退敌，多亏老将军的代北骑，也多亏子房的妙计。”张良拱手道：“主公谬赞，是将士们用命。只是李世民虽退，玄甲军主力还在，不出三日，必定再来。”廉颇瓮声接话：“再来我还揍他！代北骑的马还没跑够呢！”
夕阳落下去时，昌黎郡的城墙被染成了暗红色，城外的尸骸被拖到一边，壕沟里的血结了冰，硬得像铁。刘备站在城头，摸了摸腰间的双股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