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的晨钟刚过三响,唐僧正坐在禅房誊抄经文,忽然听见院外传来熟悉的吵嚷声,笔尖一顿,一滴墨落在纸上,晕成个小小的黑点。
“师父!你看俺老孙给你带了啥?”孙悟空一个筋斗翻进院子,手里举着个红布包,“这是人间新出的紫薯糕,比那人参果甜多了!”
猪八戒哼哧哼哧跟在后头,肚子已经圆滚滚的,手里还攥着半块桂花糕:“猴哥你慢点!俺老猪的脚都快磨破了——师父,这糕是俺抢……啊不,是俺跟小贩讨来的,您尝尝?”
沙僧默默放下手里的担子,从包袱里掏出个干净的瓷盘,把紫薯糕摆得整整齐齐,又沏了杯清茶放在旁边,低声道:“师父,刚晾好的雨前茶。”
白龙马不知何时化了人形,一身银白长衫,手里捏着支玉笛,站在廊下笑:“师父,方才路过山下的集市,听见有孩童唱新曲,倒像是说咱们取经的故事呢。”
唐僧放下笔,看着眼前闹哄哄的景象,眼底漾开温和的笑意:“你们啊,都成了佛,还是改不了从前的性子。”
孙悟空跳上桌,抓起块紫薯糕就往嘴里塞:“成佛咋了?成佛就不能吃甜的了?师父你看,这糕上的花纹,像不像八戒肚子上的褶子?”
猪八戒气得拱起鼻子:“死猴子!你才褶子多!俺老猪这叫富态!”
沙僧在一旁给唐僧续上茶水,嘴角悄悄勾起一点弧度。白龙马也走过来,拿起块糕,轻声道:“确实像极了,尤其是这圆滚滚的样子。”
“连小白龙都欺负俺!”猪八戒捂着肚子,假装抹眼泪,手指却偷偷往嘴里又塞了块糕。
唐僧笑着摇头,拿起块紫薯糕,慢慢咬了一口,甜香在舌尖散开:“当年在通天河,你们争着抢着要吃那老鼋的寿桃,如今倒争起紫薯糕了。”
孙悟空挠挠头:“那时候哪见过这稀罕物?再说了,师父,您当年不让俺老孙吃荤,现在这素糕总该让吃了吧?”
“吃吃吃,”唐僧无奈道,“只是别闹到佛祖那里去,上次你把迦叶的念珠当糖豆嚼,他还来跟我告状呢。”
猪八戒凑过来:“师父,那念珠味道咋样?比这糕甜不?”
沙僧一本正经地接话:“念珠是紫檀木的,味苦。”
众人哄笑起来,阳光透过窗棂洒进禅房,落在唐僧的经卷上,落在孙悟空的金箍棒上,落在猪八戒油光的鼻尖上,落在沙僧的扁担上,也落在白龙马的玉笛上。
白龙马忽然吹起了笛,调子轻快,正是山下孩童唱的新曲,孙悟空跟着打起响指,猪八戒摇头晃脑地跟着哼,沙僧则安静地收拾着散落的糕屑。
唐僧端起茶杯,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觉得,所谓真经,或许不只是经卷上的文字。那些吵吵闹闹的日子,那些互相打趣的瞬间,那些一路扶持的温暖,才是取经路上最珍贵的“经”。
他低头看向经卷上那滴晕开的墨点,忽然觉得,这小小的瑕疵,倒比字字工整的经文更像人间——热热闹闹,有笑有闹,才是最真实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