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去的地方是璃月呢。”
“璃月……”万叶转换了话题,语气轻松了些许,“那是个与稻妻截然不同的地方。契约之都,千年的沉淀,商贾的繁华,仙人的传说……值得一看。或许,在那里,你能找到新的方向,或者,新的麻烦。”他眼中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
我也忍不住笑了。
新的麻烦?
好吧,听起来……还真是我的风格。
不过,其实我并不喜欢麻烦啊喂。
就在这时,船舱的门被推开。老船医走了出来,对着我们这边点了点头:“血止住了,伤口也处理好了。那小子底子硬,暂时没大碍,就是失血过多,得好好养一阵。”
我松了口气,连忙道谢,快步走向船舱。
狭小的舱室内弥漫着药草和血腥混合的气味。五郎半靠在简易的床铺上,赤裸的上半身缠满了洁白的绷带,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些许神采。看到我进来,他眼眸亮了起来。
“苦荼……”他声音还有些虚弱。
“感觉怎么样?”我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他身上那些刺眼的红白色,心里一阵抽紧。
“死不了。”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眉头一皱。
他看着我,眼神变得无比认真,浓得化不开的担忧:“你没事就好。在神里屋敷听说你……我……”
“我本路过这里,想来找你,却在八重堂门口听见你的死讯,我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有人说你死了,有人说你没有。但我相信,你不能死,路上有人来接应,但……总之,没想到是万叶他们来相助了。”
“或许是我的行踪诡异,被那些人察觉不对劲。所以才有后来的事情。”
“但是,能看见你平安无事,我就……”
他的声音哽住了,似乎又回想起听到死讯时那种灭顶的绝望。
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只是轻轻握住了我放在床边的手。
他的掌心带着伤后的虚汗,却依旧温热有力。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反握住他的手,低声说。
看着他为我受的伤,为我流的泪。
五郎摇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连累了你,那张照片……”
“不,”我打断他,语气坚定,“不是你的错。是那些蛀虫。是他们勾结愚人众,是他们害了拉尔夏!”
“拉尔夏……?”五郎疑惑地重复着我念的名字。“其实,我回去以后,突然想起来,我记得她,她是被海只岛的巫女捡回来的,当时她神志不清,只说要找人。”
我快速解释着,“她在去蒙德的船上和我认识的,后来海难失散了,这戒指是她留下的,她在这之后被愚人众抓走了,因为我在愚人众的报告中,看到了……一些她的资料。”
五郎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似乎在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和痛楚:“她确实加入了反抗军,在后勤帮忙。因为是女性。还是外国面孔,实在是太招人侧目。但是……在一次运送补给的任务中,她和几个同伴……被幕府军的伏兵俘虏了!”
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滔天的恨意。
“那次……那次我冒险潜入稻妻城,就是为了营救她们几个被关押的同伴。找到了一些同伴,却唯独没找到她!我听到守卫说她作为特殊战俘,已经被转移了。但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把她……交给愚人众!”
他猛地一拳砸在床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牵动伤口,疼得他额头渗出冷汗,却依旧死死咬着牙,“是交易!一定是肮脏的交易!那群畜生!他们竟然把活生生的人,当作货物一样交易给愚人众做实验!”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从五郎口中证实拉尔夏的遭遇,我的心还是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紧。
她还是个孩子。多么活泼开朗的女孩,却被当作实验品。
如今也不知道下落。
是死是活。
但神里绫人说,她已逃脱愚人众的魔爪,说不定……还好好的。
“五郎……”我心情复杂,“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无论她在哪里,拜托你。如果有她的消息,麻烦你,写信……告诉我。”
五郎抬起头,他蓝色的眼眸中燃烧着与我同样的火焰。
他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小拇指微微弯曲,郑重地递到我面前。
“我以海只岛大将的名义起誓!”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只要我五郎还有一口气在,一定会找到拉尔夏,把她平安地带回来。苦荼,等我消息,拉勾。”
我看着他那根尾指,没有丝毫犹豫,伸出自己的小指,用力地勾了上去。
两根手指紧紧相扣,传递着彼此的体温和沉甸甸的承诺。
“拉勾。”我们异口同声,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做完这个幼稚又庄重的仪式,五郎紧绷的神情似乎放松了些许。
他看着我们勾在一起的手指,又看了看我,眼中闪过一丝赧然和温柔的光芒。
他微微低下头,那对毛茸茸的耳朵,在船舱昏暗的光线下,似乎……轻轻地、不易察觉地抖动了一下。
鬼使神差般地,我完好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轻轻地……轻轻地碰了碰,他靠近我的那只耳尖。
耳朵还有尾巴什么的,真是神奇。为什么我没有呢。
指尖传来温热的带着生命活力的奇妙触感。
“噌!”
五郎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那只被我触碰的耳朵,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耳根一直红到了耳尖。
他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脸上也迅速飞起两片红晕,连脖子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你……!”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都变了调,想说什么,却卡在喉咙里。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收回手:“不,我可以狡辩,不是,可以诡辩……不是,我可以可以……”
就是觉得那耳朵抖动的样子……
想研究一下彼此之间的相互作用啊。
船舱里的气氛变得古怪。
五郎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他飞快地别开视线,不敢再看我。
过了好几秒,他才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结结巴巴地嘟囔了一句:
“……尾巴……其实……也可以……”话没说完,他的头垂得更低了,只露出两只红得滴血的耳朵尖,和微微颤抖的蓬松的尾巴根。
尾巴……
也可以?可以什么?摸吗?!
这个笨蛋!他在说什么啊!?
不过说了为什么不说明白啊!卡在这里我很难受的啊!?
当然,我的表情依旧保持着那和善的笑容。嗯,脸快僵住了。
就在这尴尬的气氛快要爆炸的时候,船舱外传来了水手的喊声:“五郎大人!准备换乘的小船备好了!”
这声呼喊如同救星降临,打破了舱内快要凝固的空气。
五郎如蒙大赦,立刻挣扎着想要起身:“……来了!”
我连忙扶住他:“小心伤口!”
我们互相搀扶着走出船舱。
死兆星号已经减速,旁边放下一艘更小的快船。
接应五郎的海只岛人员已经等在船上。
海风强劲,吹散了脸上的热意。分别的时刻到了。
五郎在船员的帮助下,小心地踏上小船的甲板。
他转过身,站在摇晃的船头,深深地望着我。晨光勾勒着他的身影,尽管缠着绷带,脸色苍白,却依旧像一棵扎根于风暴中的青松,坚韧而充满力量。
“保重,苦荼。”他的声音恢复了沉稳,眼眸如同最纯净的蓝宝石,清晰地映着我的身影,“等我消息。”
“你也是,五郎。”我用力点头,压下心头的不舍,“一定要平安啊。”
他深深地看了我最后一眼。
然后,对着我,也对着死兆星号甲板上的北斗和万叶,郑重地行了一个海只岛的军礼。
小船扬起风帆,在几名精悍水手的操控下,迅速朝着与死兆星号相反的方向驶去,很快变成了海天线上一个模糊的小点。
我站在船舷边,久久地凝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海风吹拂着发丝,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他耳朵那温热毛茸茸的触感。
还有他最后那句细如蚊蚋,却如同烙印般刻在心底的话。
所以到底是可以什么啊!五郎,你先别走,把话说清楚好吗!!!
“启航——!目标,璃月港!”北斗大姐头洪亮的命令响彻甲板。
巨大的船帆再次鼓满,死兆星号发出沉重的轰鸣,劈开蔚蓝的波涛,朝着契约与财富之都的方向,全速前进。
虽然,我的草稿论文素材都没了,但好在,我还记着。
“那个,北斗大姐头。”
“什么事,你不会告诉我,你把什么东西落在那谁的身上了吧。”
“不是不是,只是,呃,璃月,好找工作吗?”
“噢,打听消息来了~”她捂着下巴,“璃月是个好地方,璃月港更是,机会多得到处都是。你可来对地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