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莱恩动作一顿，缓缓撑起身，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陈默正揉着眼睛坐起来，眼神已恢复了清明。
“你怎么醒了？感觉怎么样？”霍莱恩压低声音，掩饰不住惊讶。
“还好，就是头还有点沉。”陈默小声回答，也下意识压低了嗓音，怕吵醒其他人，
“好像…冥想有点变成被动了？睡着的时候魔素自己恢复得比以前快很多。我晕得早，所以…就醒得早了。”
他顿了顿，望向漆黑的天际，“现在…是下半夜了吧？队长，你去睡会儿，我来守。”
霍莱恩几乎是本能地就要拒绝。
让一个刚刚透支昏迷的学徒守夜？这不符合他一直以来扛起一切的责任感。
但话未出口，极度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袭来，让他眼皮又沉重了几分。
他环顾四周，月光下的荒原空旷而寂静，远比危机四伏的森林让人安心。
更重要的是，陈默那远超常人的感知力，在预警方面，或许比他们这些老手依靠经验和视力更为可靠。
短暂的沉默后，霍莱恩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重重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带着前所未有的信任：“好，那就交给你了。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叫醒我们。”
“明白。”陈默认真点头。
霍莱恩不再多言，拖着几乎麻木的身体走到铺盖旁，几乎是一沾地，沉重的呼吸就变得均匀悠长，陷入了深度睡眠。
陈默看着队长几乎瞬间陷入沉睡的背影，嘴角忍不住悄悄上扬。
这算不算……看到了队长难得“脆弱”的一面？
他摇摇头，压下那点小得意，重新闭上眼睛，将感知悄然铺开。
月光下的荒原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枯草的细微沙响和队员们沉重而规律的呼吸声。
他的意识沉浸在这种奇特的守夜状态中，一半警惕着外界，一半引导着魔素缓慢恢复。
当阳光逐渐刺眼时，营地里的动静才渐渐多了起来。
没有人早起，每个人都睡到了身体自然苏醒的极限。
饥饿感如同迟来的野兽，凶猛地在空荡荡的胃里咆哮。
大卫第一个彻底清醒过来，他沉默地摸出一块硬邦邦的干粮饼，用力啃了几口，然后便起身，熟练地收集枯枝。
很快，篝火燃起，架上的小锅里开始飘出食物加热的香气。
陈默也从冥想中睁开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他惊讶地发现，经过昨夜那番彻底的透支和后续的被动恢复，识海似乎又拓宽了一丝，而且过程平稳，完全没有主动冲击时那种头痛欲裂的难受感。
“难不成……以后得多晕几次？”他被自己这个大胆的念头吓了一跳。
但仔细回味着那种晕过去后就什么都不知道，醒来却实力微涨的感觉，心里不禁有点蠢蠢欲动。
当然，前提是得在绝对安全的环境里晕。
食物的香气越来越浓，勾得所有人肚子咕咕直叫。
杰米揉着眼睛坐起来，第一句话就是：“大卫，饭好了没？俺能吃掉一头牛！”
吃点东西下肚，所有人都感觉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篝火旁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不再有昨夜那种劫后余生的凝滞感。
霍莱恩喝了一口热汤，目光扫过陈默，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昨天，多亏了陈默。”
他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预警暗影豹，发现石甲熊，最后……”他顿了顿，语气加重，
“要不是他拼死预警，我们可能都得折在那头地底怪物手里。干得好，陈默！你救了整个小队。”
杰米立刻瓮声瓮气地接话，用力拍着陈默的后背：“没错！俺这条命就是你捡回来的！以后有啥要出力的，尽管叫俺！”
安捷莉温柔地笑着：“真的很感谢你，陈默。你的感知越来越可靠了。”
就连一向清冷的卡萝琳特也微微颔首，投来认可的目光。
希娜用指尖点了点额头，似乎还在为昨天的惊险感到后怕，但看向陈默的眼神里却带着明显的赞许和一丝探究：
“虽然过程惊险得让人折寿，但结果无可指摘。你的能力，确实独一无二。”
陈默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朵尖微微发红，挠了挠头：
“大家别这么说，我也是小队的一份子，做这些是应该的。能帮上忙，我很高兴。”
霍莱恩看着他那副腼腆又认真的样子，点了点头，没再继续夸赞，但那份认可已然深深刻下。
他站起身，眺望了一下远方已经变得平坦开阔的地平线，声音里带上了几分轻松：
“穿过凯西大森林，最难的路就算过去了。剩下的都是平坦官道，顶多三天，我们就能抵达洛兰城，把这趟委托圆满完成！”
这话如同给队伍注入了最后一剂强心针，所有人都振奋起来，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太好了！”安捷莉眼睛亮晶晶的，立刻凑近希娜，小声商量起来，
“等拿到报酬，我们去商业区看看新到的丝绸和首饰怎么样？我听说洛兰城的款式可新颖了！”
希娜虽然嘴上说着“研究经费还不够呢”，但眼神也忍不住飘向远方，显然对购物并非毫无兴趣。
杰米则爱惜地抚摸着自己盾面上深深的爪痕，憨笑道：“俺得找个好铁匠，把盾修结实点，再重新刷层亮漆！嘿嘿！”
看着队员们兴致勃勃地规划着报酬的用途，畅想着抵达大城市的放松与收获，霍莱恩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
他重新坐下，目光转向安静喝汤的陈默，随口问道：
“陈默，你呢？到了洛兰城，有什么想做的？或者说，这笔报酬，你打算怎么用？”
陈默放下汤碗，认真想了想。
他先看了看周围的队友，语气坚定：“首先，我想去冒险者公会，注册成为正式冒险者。然后，登记加入彼岸花小队。”
这话让众人都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温暖的笑意。
接着，陈默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如果…如果报酬有分给我的那份…我想去买些魔法书。
希娜老师的那本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想试试更高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