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蕾拉瞳孔骤缩，那句“停下”刚冲出喉咙，便硬生生卡在了半途。
晚了！
陈默身前，三百六十个节点已如星辰般点亮，复杂的能量回路在瞬息间编织成型，一股令人心悸的吞噬之力已然成型！
“暗影洪流。”
随着陈默低语，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黑色光柱，裹挟着侵蚀万物的死寂气息悍然喷发！
它不像魔法，更像是一条咆哮的黑暗之河。
训练场内的特制假人连象征性的抵抗都没能做出，瞬间就被洪流吞没。
伊蕾拉在千钧一发之际掷出的暗元素护盾亦如同投入熔岩的冰块，只坚持了半息便轰然破碎。
轰——！！！
黑色洪流以无可阻挡之势狠狠撞在训练区边缘的防护屏障上。
那足以承受六阶魔法的屏障，此刻却像脆弱的玻璃般发出“咔咔”碎裂声，裂痕瞬间蔓延开来，随即彻底崩解！
洪流冲出训练场，将对面的墙壁直接洞穿！
碎石粉尘弥漫中，去势稍减，最终狠狠撞击在远处一座实验室外部的防护法阵上，这才缓缓消散。
训练场内死寂一片，只剩下陈默略显急促的喘息声。
七阶魔法的消耗远超他的预估，这一击几乎抽掉了他五分之一的魔素储量。
伊蕾拉僵在原地，尖帽下那双总是慵懒的眼眸此刻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望着训练场对面那个触目惊心的大洞，以及更远处实验室法阵上尚未平息的能量余波。
她亲手创造的魔法，威力如何她再清楚不过。
但由一个刚入学一周的新生，用这种闻所未闻的方式施展出来，竟能达到如此骇人的效果？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对“天赋”二字的理解范畴。
同时一丝庆幸涌上心头，还好，没人从那经过，没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
但紧接着，更大的麻烦感便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捅了这么大的娄子，要怎么和校长交代……
伊蕾拉揉了揉眼角，挥挥手，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你先回去，这边我来处理。”
陈默“哦”了一声，也没多话，转身便走。
回到暗院塔楼，陈默心里默默盘算。
七阶魔法的威力确实惊人，但只靠暗元素，局限性还是太大了。
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去其他分院的图书馆转转，“借阅”几本其他系的高阶魔法典籍？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行动的好时机。今晚这关怕是难过，伊蕾拉院长让他回去等消息，估计稍后的“谈话”是跑不了了。
他几乎能想象出校长和其他院长的震怒，以及随之而来的麻烦。
晚饭后，通讯水晶果然准时亮起，传来伊蕾拉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来我办公室。”
陈默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
他还有点好奇，以伊蕾拉院长那副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性子，生起气来会是什么模样？
是火山爆发式的训斥，还是带着冷笑的阴阳怪气？他整理了一下兜帽，走向塔楼顶层。
陈默来到顶层，院长室的门虚掩着，透出暖黄的光。他还是抬手敲了敲。
“进。”伊蕾拉的声音传来，比平时少了几分懒散。
他推门进去。伊蕾拉坐在那张还算正经的办公桌后，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里则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见他进来，她抬起眼，脸上立刻绽开一个异常“和善”的笑容，让陈默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我们暗院千年不遇的天才来了？”她晃了晃手里的纸，语气轻快，眼神却没什么温度，
“陈默同学，知不知道你下午那个‘小小的魔法’，让你亲爱的院长背上了多少债务？”
她将那张纸“啪”地拍在桌上：“三千五百金币！训练场修复，墙壁重建，还有对面实验室法阵的损耗……啧啧。”
陈默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款项，没吭声。这笔钱对他现在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伊蕾拉身子前倾，十指交叉托着下巴，笑容愈发“核善”：“说说看，这笔账，我们该怎么算呢？”
陈默低着头，兜帽的阴影完全遮住了他的表情，只露出紧抿的嘴唇。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几秒后，伊蕾拉自己先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慵懒地靠回椅背，摆摆手：
“行了行了，逗你玩的。瞧把你吓的。”
陈默这才抬起头，兜帽下疑惑的目光投向伊蕾拉。
“这点钱，你院长我还出得起。”伊蕾拉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语气恢复了平时的随意，
“而且确实是我大意了，没料到你能搞出这么大动静。下次要试新玩意儿，记得提前打个报告，我带你去导师区。”
陈默点了点头，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
但伊蕾拉脸上的笑容随即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探究意味的认真。
她放下杯子，灰色的眸子直视着陈默：
“钱的事可以翻篇，不过有件事我必须问清楚，你到底是怎么学会‘暗影洪流’的？”
陈默心下一惊，面上却维持着镇定，低声道：“我以前……接触过一些魔法基础，并非完全的魔法新人。”
这说辞半真半假，是他早就备好的托词。
伊蕾拉微微颔首，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看得出来你不是纯新手。但……”
她话锋一转，目光锐利起来，“这解释不了你如何在七天内，从零开始掌握一个七阶魔法。即便是火院那老家伙也绝无可能这么快。”
陈默沉默了，指尖微微蜷缩。他难道能说自己是靠“哄”元素干活才速成的？
办公室内一时静默，只有魔法灯轻微的嗡鸣。
伊蕾拉凝视着他紧绷的侧影，良久，忽然轻叹一声，周身那股迫人的气势骤然松懈，懒懒地挥了挥手：
“罢了，不想说就算了，谁还没点秘密。不过你的天赋确实匪夷所思，平时学习或者生活上若是有什么难处，直接来找我便是。
虽然咱们暗院不受待见，但我这个院长该有的权限还是有的，看过的书也比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