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终于熄了,焦土上腾起的烟气也淡得几乎看不见。我盯着战术终端最后一帧画面,敌营原址已成一片灰黑,热成像上的红斑彻底消散,温度稳定在六百度以下。炭疽孢子活不过八百度,更扛不住白磷燃烧弹持续三分钟的高温炙烤。
“确认灭活。”我对操作员道,“七十二时辰监控不变,任何靠近者,击毙。”
他点头记录命令。我收回目光,抬手按在系统界面上。金色提示框无声浮现:【“疫病危机”隐藏任务完成,奖励:医用防护服设计图x1,权限解锁:防疫装备模块】。
指尖轻点,图纸展开。连体结构,密闭接缝,橡胶面罩与呼吸阀一体成型,外层材质标注为防渗透复合织物——这东西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但它现在就在我手中,是救命的凭据。
我立即接通姜维频道:“所有接触过污染区的士兵,原地待命,不准归队。未执行消毒流程前,不得脱甲、饮水、进食。”
“明白!”
我又调出通讯频段,锁定张苞:“你带装甲车组,带上这份图纸,即刻返程。目标洛阳工部,亲自交到马钧手上。三日内,必须量产五百套,优先配发防疫部队。”
“若有人阻拦?”他问。
“格杀勿论。”我说,“这是军令。另加急调配桐油、厚麻布、石灰粉,前线立刻制作简易替代装具,今晚就要用上。”
“得令!”
他没有多言,转身召集亲兵。装甲车引擎启动,卷起一阵尘土,朝着南面官道疾驰而去。我望着车影远去,心中清楚,这张图纸不能只落在工部手里,更要锁进制度里。
不到两个时辰,第一批由快马送来的成品防护服抵达前线。共十二套,是马钧连夜赶工的样装。我命人抬至临时隔离营地外的高台,亲自拆封。
将士们围在外圈,低声议论。有人指着那黑灰色的连体衣裳笑道:“这铁皮人穿的怪物服,也能防病?”
我没理会。解开外袍,将防护服从头套下,拉紧扣环,戴上橡胶面罩,呼吸声在耳边变得沉闷而清晰。我提起扩音铜筒,声音透过面罩传出,低哑却有力:“这衣服不为打仗,为活着回来。”
人群安静下来。
我挥手,命人抬出一筐从污染区回收的腐草,泼上清水。湿气蒸腾,细雾升腾,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那是孢子。”我指向雾中,“看不见,闻不着,沾上就会死。我们烧了他们的毒,不能让毒跟着人回家。”
一名老兵皱眉:“真有这般厉害?我昨儿离那火堆不远,也没觉出不对。”
“你现在没事。”我直视他,“但三天后呢?五天后呢?若你回营咳嗽吐血,再传给同帐兄弟,传给妻儿老母,谁来负责?”
没人再说话。
姜维越众而出,接过一套防护服,当众穿上。动作虽笨拙,却一丝不苟。他系好最后一条绑带,向我抱拳:“请下令,何时开始消杀?”
“现在。”我说,“你带队,进入隔离区,全面喷洒石灰水,重点清理水源下游与风向落点。所有污物深埋两丈,表面覆石灰三寸。”
“得令!”
他领着十二名士兵列队前行,如同披甲出征。只是这次,他们对抗的不是刀箭,而是无形之敌。
傍晚时分,朝廷使者策马抵达前线,身后跟着两名随从,捧着黄绸包裹的诏书匣。
我在指挥所见他。他未宣旨,只拱手道:“武侯久居边陲,耗费巨资制奇器,恐扰民生。圣上关切,特遣我来问一句:此等密封衣甲,果真必要?”
我未答,只命人取来三物。
第一件,是一袋焦黑残骸——病马骨,烧得扭曲变形,仍带着一股腥腐之气。
第二件,是一块沾满黑液的麻布,是从那溃兵携带的麻袋上剪下的边角。
第三件,是一整套防护服,刚从箱中取出,尚未使用。
我将三物置于案上,推至他面前:“你带回洛阳,当着百官之面,打开这袋子,抖开这块布。若无人倒下,我即刻焚毁所有图纸,撤回防疫令。”
他脸色微变,迟疑道:“这……恐有风险。”
“正是有风险。”我说,“所以才要穿这衣服,才要点燃白磷,才要封锁消息。你们在朝堂议政,我们在前线挡灾。疫病不讲道理,也不分贵贱。它来了,就是万人陪葬。”
他低头看着那黑布,手指微微发颤。
我继续道:“我不求赏,也不争权。只求一件事:准许工部加急调拨石灰三千石、桐油五百斤、厚麻布两万匹,用于制作防护装具与消毒之用。军情紧急,不得延误。”
他沉默良久,终是点头:“我……会如实禀报。”
“去吧。”我挥手,“记住,别碰那袋子,也别闻那气味。回去后,换衣沐浴,静观三日。若有不适,立刻上报。”
他退下时脚步略显仓促。
我立于指挥所外的土台之上,望着三十架无人机次第升空。每架机腹下都挂着一个小布包,内装简易防护面巾、石灰粉包与使用说明。它们正按五乘六网格飞向下游村落,那里已有百姓接触过溃兵遗物,必须提前布防。
系统提示音悄然响起:【“防护护苍生”阶段性达成,民心值+15,科技文明进度+1】
夜风拂过焦土,带来一丝凉意。姜维派人送来最新报告:隔离区首轮消杀完毕,十二名防疫士兵无异常反应,但已有三人出现轻微头晕症状,疑似吸入微量污染物,已按规程隔离观察。
我翻开医案记录,批下一行字:凡参与清污者,每日额外配给烈酒半斤、精米一斗,家属记功一次。
传令兵接过令签奔出。
我重新看向天空。无人机群划出整齐轨迹,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缓缓覆盖北疆大地。
远处,一道白色石灰圈仍清晰可见,环绕着那片焦黑土地,仿佛天地间划下的一道禁令。
忽然,通讯器滴响。是张苞途中发来的加密讯号。
“图纸已交马钧,对方验明无误,立即开工。但……工部库房今晨少了一捆桐油,守夜吏称不知去向。”
我盯着那行字,指尖缓缓收紧。
炭疽可焚,人心难测。
我按下回信键,只发了三个字:
查账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