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此刻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纷纷议论:
“陈大力,深藏不露啊......这他么的是真打啊......”
“能把一老实人逼到这地步......啧啧......”
“居然偷人家600块钱,贾张氏这打的不冤!”
“完了,这下院子里要变天了......”
“啧啧,我怎么感觉脸都疼啊......”
陈小花和陈小群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自己身边,陈大力摸了摸两人的头,对着他们笑了笑。
小花和小群只觉得这大哥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挨贾张氏的骂,自己这大哥上前理论都是木讷,不善言辞。
如今一言不合就开打,而且还敢反驳院里的大爷。
陈小花却有些担心,自己家和一大爷交恶,院里还能呆得下去嘛?
“大哥,我们......”陈小花抬头看向陈大力,小手拉着他的破棉衣。
“放心,没事!”陈大力轻声安慰,和刚刚打贾张氏明显两幅面孔。
陈小花放心下来,和弟弟陈小群一起站在哥哥的身边。
“一大爷,她贾张氏动手打我,您作为院里的一大爷,是不是应该评评理啊!”陈大力没动,目光直直锁着易中海,像两柄淬了冰的刀:“一大爷,刚才的话还没说完——贾张氏偷我家那六百块,到底怎么处理?”
易中海头皮发麻,被这眼神逼得退了半步:“贾张氏!你来把话说清楚!”
贾张氏刚被打的回过神来听到这里梗着脖子喊:“我就拿了二十二块!多一分没有!你就是把我剐了,也掏不出六百块来!”
“我炕席底下明明压着六百块,现在就剩个空布袋。”
陈大力寸步不让,声音冷得像院里的寒风,“你要是不拿出来,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报案。偷盗巨款,按现在的规矩,是要吃花生米的,你自己掂量。”
“你吓唬谁!”
贾张氏撒泼似的往地上一坐,“我老婆子烂命一条,大不了跟你拼了!”
易中海眼角瞥见一旁的贾东旭,他徒弟正一脸哀求地望着自己,嘴唇嗫嚅着,想说什么又不敢。
再看撒泼的贾张氏,易中海心里暗骂一声,却知道这事绕不过去。
他拽了拽陈大力的胳膊,压低声音:“大力,这样,让她出三百,剩下的三百我来补,就当……就当我给孩子们添点过冬的衣裳钱,行不?”
“凭啥!”
贾张氏猛地蹦起来,指着易中海的鼻子骂,“你想打我养老钱的主意?门儿都没有!”
“你交不交?”
易中海脸色一沉,声音也冷了,“不交我现在就去报官!到时候真判了枪毙,你可别再来求我!”
贾张氏被他眼里的狠劲吓住了,嘴唇哆嗦着,看看陈大力手里紧紧攥着的空布袋,又看看一脸铁青的易中海,再瞅瞅旁边急得直搓手的儿子,磨磨蹭蹭半天,终于跺了跺脚:“我交!我交还不行吗!”
她骂骂咧咧地往中院跑,刚进自家屋就把秦怀茹推了出来:“你个丧门星!杵这儿干啥?不知道去后院帮忙看着点?”
秦怀茹被推得一个趔趄,抬头看见婆婆脸上又添了新伤,颧骨肿得老高,嘴角还挂着血丝,心里咯噔一下——准是出了天大的事。
她不敢多问,赶紧往后院跑,刚到门口就看见丈夫贾东旭站在易中海旁边,裤腿上沾着泥,膝盖处还有个明显的脚印,脸色发白,神情蔫蔫的,显然也挨了打。
“大力兄弟,”秦怀茹定了定神,走到陈大力面前,声音带着点怯意,“都是街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就……大气点吧。”
陈大力没理她,只是盯着中院的方向。
没几分钟,贾张氏捏着一沓皱巴巴的钱回来了,狠狠摔在易中海手里:“三百!一分不少!”
易中海数了数,冲一大妈喊:“老婆子!拿钱!”
一大妈很快从里屋出来,手里攥着个手绢包,一层层打开,露出三百块钱递给男人。
易中海把两沓钱凑在一起,递给陈大力:“你点点,六百块,一分不少。”
陈大力接过来,塞进怀里贴身的口袋,扣好扣子才开口:“我的钱回来了,那其他东西呢?”
“这你放心!”
易中海转向院里还没散去的人,提高了声音,“今天谁拿了陈家的锅碗瓢盆、煤球米面,天黑前都给送回去!少一样都不行!另外,每家再凑五毛,合起来赔给陈家十块钱,算是给孩子们补补身子!”
这话一出,没人敢反驳。
偷了东西的都低着头,心里盘算着赶紧把东西送回去,再凑钱了事。
“行了,都散了吧!”易中海挥挥手,又冲陈大力点了点头,“大力,这事就这么了了,往后这事可不能再提了。”
陈大力没应声,转身拉着小花和小群回了屋。
白赚600块,鬼才会提。
后半夜。
陈大力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惊醒,扒着门缝往外看,只见月光下,有人影在门口一闪而过,放下东西就慌慌张张地跑了。
他披衣起身,推开门一看,门口堆得像座小山。
豁口的粗瓷碗、缺了把的铁锅、半袋玉米面、一小罐盐……都整整齐齐摆在那儿。
旁边码着的煤球堆得方方正正,比他自己码的还规矩。
门垫底下塞着个信封,里面是十块零五毛,大概是谁多凑了五毛,想让这事更体面些。
陈大力没点灯,借着月光把东西一样样往屋里搬。
他没去琢磨是谁送的,反正拿了的都还了,这就够了。
也不能得罪的太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中院西厢房里,贾张氏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瞪着天花板直磨牙。
她摸了摸藏在枕头底下的布包,里面只剩几块零钱,心里像被猫抓似的疼。
“凭啥啊……”
她咬着牙嘀咕,“我就拿了他二斤白面,揣了二十二块钱,怎么就填进去三百多?那小畜生咋不死在外面!”
一想到那三百块,她就心疼得直抽抽——那是她攒了半辈子的养老钱,这下全打了水漂。
“还有易中海那个老绝户!”
她越想越气,往炕沿上捶了一拳,“凭啥让我出三百?他手里那三百,早晚也得是我们贾家的!他无儿无女,不指望东旭给他送终指望谁?现在倒好,帮着外人坑我!”
旁边的贾东旭被她吵得没法睡,闷声闷气地说:“娘,别骂了,让人听见。”
“听见咋了?我说错了?”
贾张氏嗓门更高了,“要不是你师父拦着,我能吃这亏?还有秦怀茹那个丧门星,白天杵在那儿跟个木头似的,不知道帮我说话,娶回来有啥用!”
秦怀茹听见了,赶紧往被子里缩了缩,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在贾家本就没地位,婆婆说啥就是啥,哪敢插嘴?
只是刚才看见贾张氏嘴角的血和丈夫膝盖上的伤,心里直打鼓,猜不透到底出了多大的事,只知道往后在院里走路,得更小心些了。
贾张氏骂了半宿,直到嗓子发哑才渐渐消停,却还是睡不着。
——要是东旭他爹还在,哪能让她受这份气?
“老贾,你的小花被人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