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袋在动。
江么脚步没停，但左手已经死死压住腰侧。那股热劲儿从肩头窜上来，顺着脊椎往下爬，像有根铁丝在体内拧。他能感觉到核心的震动频率变了，不再是刚才那种试探性的轻颤，而是有节奏地跳，一下，又一下，跟心跳对上了拍。
他没回头，只低声说：“走快点。”
队伍没人应声，但脚步明显加快。通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风吹得衣角哗啦响。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
就在他右脚踏出最后一段岩道的一瞬，布袋里的东西猛地一震，蓝光直接透出来，照得他半边脸发青。
江么站定。
他没急着往外走，反而转身，背靠岩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布袋解下来，双手捧着，盯着那块鼓起的位置看了三秒。
然后他抬头，扫了一圈队员。
“都出去。回江家大院门口等我。”
有人想问，被他一眼瞪了回去。
“这是命令。”
七老三新，没人敢多话，一个个低头快步往外走。脚步声远去，风声重新占满耳膜。
江么这才松口气，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全是汗。他靠着墙滑坐在地，把布袋放在膝盖上，一层层解开。
幽蓝色的核心躺在掌心，冰凉，却还在跳。
他盯着它，像在看一个活物。
“铁疙瘩。”他开口，“解封三秒，只传能量，不放波动。”
绿屏闪出来：【警告！信号释放可能导致连锁反应，宿主生命值风险上升37%】
“我知道。”
【强行解封将扣除未来五日全部功能权限】
“扣就扣。”
【最后一次提醒：此物非普通回收件，建议终止操作】
江么冷笑：“你啥时候这么怕事了？她等不了。”
绿屏黑了一下，随即跳出一行字：【解封倒计时——3、2、1】
嗡！
一股蓝光炸开，不是向外扩散，而是往内收束，直冲天灵盖。江么脑袋一沉，眼前发白，差点栽过去。他咬牙撑住，手还举着核心，不敢放。
就在这时，空气扭曲了。
一道银色身影从虚空中浮现，长发飘动，战甲残破，眼神冷得能冻住火焰。妘烬站在他面前，魂体比之前凝实太多，可脸色苍白，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她的目光落在核心上，手指微微抖了一下。
“这是……我战甲的心核。”
声音很轻，却让江么耳朵嗡了一声。
妘烬没看他，慢慢伸出手，指尖碰上核心表面。蓝光骤然暴涨，整个密室都被照亮，墙上符文自动激活，一圈圈往外荡。
江么赶紧盘腿坐好，左手按回肩头。那股热流更猛了，像是有东西要冲出来。他闭眼，集中精神，却发现自己的呼吸和核心的跳动完全同步。
一下，又一下。
突然，妘烬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
江么睁眼：“咋了？”
“记忆……回来了。”她咬牙，“太多，太乱，压不住。”
她整个人开始发抖，魂体边缘出现裂痕，像玻璃要碎。江么一看不对，直接伸手按在核心上。
“我帮你扛点！”
皮肤接触瞬间，脑子轰地炸开。
画面闪现——
星空下，巨大的机械阵列悬浮，锁链缠绕星球，文明火光一盏接一盏熄灭。无数人跪在地上，头顶被插进金属管，双眼发蓝。天空中央，一座造神台缓缓升起，上面站着穿白袍的影子，手里握着控制杆。
而妘烬站在阵眼，嘶吼：“我们错了！文明不该被囚禁！”
下一秒，她被自己人围攻，一剑刺穿胸口，战甲崩解，灵魂分裂成无数碎片，其中一块坠入实验舱，舱门关闭前，里面躺着个婴儿。
江么猛地抽手，喘得像跑了十里地。
“那孩子……是我？”
妘烬睁开眼，蓝眸深处全是痛：“‘造神计划’不是为了创造神，是为了控制所有文明。他们用系统把智慧生命改造成零件，听话，服从，永不反抗。”她看着江么，“你是唯一没被编号的个体，是计划外的变量。你不是工具，是终结者。”
江么愣住。
他张了张嘴，想笑，发现笑不出来。
“所以……我不是捡破烂捡出头了？”他声音有点哑，“我是被安排好的？”
“不。”妘烬摇头，“选择权一直在你。他们设计了系统，但没人能预测你会拿废铁换反物质拳套，会用量子盾炸翻擂台，会救一个本该被淘汰的废物。”她看着他，“你才是真正的自由意志。”
江么低着头，手指抠着膝盖。
好久，他忽然咧嘴一笑。
“行啊。”他拍拍胸口，“你说我是执行者，其实也就是个扫垃圾的清道夫呗？那我就把你们那套狗屁规矩，连同你们的‘神座’，一起当废品拆了卖。”
妘烬看着他，终于笑了。
“小混账……这次，换我陪你走到尽头。”
蓝光渐渐收敛，核心不再跳动，安静地浮在半空，像一颗睡着的心脏。妘烬的魂体彻底凝实，站在江么身边，战甲完整，气息平稳。
江么没动，还是坐着。
他左手还按着肩头，但那股热流已经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压在胸口，却不难受。
他知道，有些事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只想躲女人背后、靠系统混日子的废物少爷。他是江么，是破烂王，是被选中的人，也是要亲手砸碎规则的人。
门外风声停了。
屋檐上滴下一滴水，砸在他鞋面上，溅起一点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