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的手指死死抠住量子剑碎片，岩壁上方那只戴着黑手套的手离他头顶只剩十公分。
风停了。
呼吸不能停。
他没动，眼睛也没眨。可心里早翻了八百个跟头——前头两个黑袍刚走，后脑勺就贴上来个更狠的主儿，这哪是追兵，这是蹲点守尸啊！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小混账，躲得挺深。”
声音拖得老长，阴不拉几的，一听就是幽玄那老东西。
江么嘴角一抽：“好家伙，亲自下场捡破烂来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往右一滚，不是冲着空地，而是贴着巨石往里缩身。同时袖子里滑出一个空源晶瓶，“啪”地甩向远处树林。
瓶子砸在树干上碎了，响声清脆。
“那边！”前方追兵立刻调转方向，灯笼光哗啦扫过去。
幽玄站在原地没动，黑袍猎猎，面具下的眼缝闪着冷光。“装神弄鬼。”他抬手，掌心凝聚一团漆黑毒雾，“你以为这点小把戏能骗过我？”
江么趴在地上，喘了口气：“骗你咋了？我又不要跟你处对象。”
他一边嘴硬，一边悄悄摸腕上的铁疙瘩。
“铁疙瘩，启动‘玄科遁术’，烬姐教的那招，试试灵不灵！”
【收到指令，消耗三两废铁，启动‘地脉穿行术·简化版’。】
绿屏一闪，江么腰间布袋里的半截电路板“嗖”地飞进系统空间。
下一秒，地面开始震动。
一圈圈蓝色符文从他脚下扩散开来，像是老电视开机时的扫描线，噼里啪啦亮成一片。
“嗯？”幽玄眉头一皱，“这阵法……不对劲。”
他认出来了。
这不是普通遁术，也不是玄灵宗那些花里胡哨的符阵，而是带着金属质感、科技纹路的复合型地脉引导术——和妘烬当年用的一模一样！
“玄科流？！”他声音都变了调，“她居然把这种东西传给了你？”
话没说完，他一掌轰下！
毒雾如蛇，直扑江么面门。
可就在掌风落下的瞬间，江么脚下的符文爆闪，大地“轰”地裂开一道口子，底下露出一条狭窄矿道，像是被人用钻头硬生生挖出来的。
江么二话不说，翻身跳进去。
裂缝在他身后迅速闭合，幽玄一掌砸在实地上，炸出个两米深坑，碎石飞溅。
“跑了？”他站在坑边，盯着地面残留的蓝光，“哼……你以为钻个地洞就能逃命？”
他抬起手，神识如网撒出，顺着地底能量波动一路追踪。
“这遁术有残留信号，跑不远。”
矿道内，江么猫着腰往前冲。
头顶是低矮的岩层，偶尔滴下几滴水，打在他脸上冰凉。四周漆黑一片，只有腕上铁疙瘩发出微弱绿光，像夜市卖烤肠的老头手里那盏坏电池的手电筒。
“铁疙瘩，还有电不？”
【还剩百分之三十，够你再放俩烟雾弹，别指望火力支援。】
“行吧，省着点用。”江么喘着气，“赶紧想办法甩掉那老阴比。”
【建议释放信号诱饵，模拟三种不同频率的科技残波，干扰追踪。】
“整！”
江么从布袋里掏出三块废电路板，全塞进系统空间。
【分解中……信号诱饵生成完毕，自动投放至三条岔道。】
几乎同时，前方矿道出现分叉，左中右三条支路，每条都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江么选中间这条，拔腿就蹽。
身后，三股不同频率的科技波动分别从其他两条岔道传出，像是有人在同时启动三台老旧收音机。
五里外，幽玄正悬浮半空，闭目感知地脉波动。
突然，他睁眼。
“三个信号？”
他冷笑：“想玩声东击西？可惜……我认得出真身轨迹。”
他正要继续追，眉头忽然一跳。
三个信号……竟然都在持续移动，而且能量特征完全不同，一个是高频震荡，一个是低频脉冲，还有一个带着反物质残渣味儿。
“这不可能！”他瞳孔收缩，“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留下三种科技痕迹？”
他迟疑了一秒。
就这一秒，江么已经冲出七百米。
矿道越来越窄，空气也开始发闷。江么嗓子眼发干，腿肚子直抖，但他没停。
他知道幽玄不会轻易放弃。
这老东西被封印一万年，就为了等个报仇机会，能放过他才怪。
“铁疙瘩，还有多少路？”
【前方三百米有出口，连接废弃窑口，预计两分钟后抵达。】
“两分钟……够呛。”
他刚说完，背后传来一阵低沉震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底快速逼近。
“坏了，那老东西追上来了！”
江么咬牙，把手伸进布袋，摸出最后半块金属片。
“给你，再给我加点速！”
【材料不足，无法提升速度。】
“啥？系统你也学会卡我脖子了？”
【我不是卡你，我是为你好。你再这么跑下去，明天捡废铁任务完不成，我直接关机。】
“你关机我还清净呢！”江么骂完，突然听见前面有风声。
不是自然风，是那种窑口常年通风形成的穿堂气。
“到了！”他眼前一亮。
前方出现微弱光亮，像是天快亮时的那种灰蒙蒙。
他拼尽全力冲出去，一脚踹开挡路的朽木板，整个人滚出窑口，摔在草地上。
大口喘气。
自由了。
他抬头看天，东方刚露鱼肚白。
远处山头上，一道红色烽烟缓缓升起，笔直冲天。
那是玄灵宗的警戒信号。
“好家伙，动手这么快？”江么坐起来，拍了拍身上土，“看来今晚谁也别想睡安稳觉。”
他手腕一震，铁疙瘩冒出东北腔：“别嘚瑟，你这才跑了五里地，今日废铁额度还差八两呢。”
“你还来劲了？”江么翻白眼，“我都差点被埋进地底当化石了，你还惦记那点破铜烂铁？”
【规矩就是规矩，不然我凭啥给你打工？】
江么懒得理它，撑着地面站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
刚才那一通跑，差点把肺给颠出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窑口，黑洞洞的，像张吃人的嘴。
“幽玄要是知道我从这儿出来，估计得带人挖三天三夜。”他咧嘴一笑，“可惜啊，老子早就蹽没影了。”
他转身就要走，忽然脚步一顿。
地上有样东西反光。
弯腰捡起来一看，是个巴掌大的金属片，边缘锯齿状，像是从什么机器上硬掰下来的。
上面刻着一个字——“烬”。
江么眼神一凝。
这不是他扔进去的材料。
也不是矿道里原有的零件。
这玩意儿……是刚才逃命时，从系统里掉出来的。
他捏着金属片，低声说：“烬姐，你这招真好用。”
话音刚落，金属片突然发烫，烫得他差点松手。
一道极细的蓝光从片子里射出，在空中划出半个符文，又瞬间消失。
江么愣住。
铁疙瘩也安静了。
十步外，一根枯草无风自动，轻轻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