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鼻尖一酸,眼眶红得像浸了血,攥着衣角转身就往外走。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肩膀微微耸动,明明委屈得快要哭出来,脊背却挺得笔直。
“灵儿,你去哪里?”萧冥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她没回头,只猛地甩开他伸过来的手,指尖的力道带着倔强的疼。“我出去走走。”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尾音裹着未散的哽咽,却硬邦邦地砸出一句,“你别跟着!”
门“砰”地撞上,带起的风掀起她散乱的鬓发。心里像被塞进一团浸了水的棉絮,闷得发疼。
那些关于“替身”的念头疯长,像藤蔓缠得她喘不过气。
他递来的桃花酥是不是因为另一个人的喜好?扶她的手是不是透过她在看别人?此刻谁的安慰都像针,扎得她只想逃。
街角的“醉仙楼”幌子在风里摇晃,灵儿一头扎了进去,拍着柜台的声响带着气性:“来坛最烈的烧刀子!”
店小二瞅着她红透的眼眶和发颤的指尖,到了嘴边的劝阻咽了回去,麻利地搬来一坛封着红布的酒。陶坛刚搁在桌上,她就一把扯掉布封,仰头往嘴里灌。
辛辣的酒液像火,顺着喉咙烧进胃里,呛得她剧烈咳嗽,眼泪混着酒液滚下来。她不管,只抱着酒坛咕咚咕咚喝,心里的委屈随着酒意翻涌。
想起萧冥夜递糕点时指尖的温度,想起他教她练剑时总在她踉跄时稳稳托住她的掌心,想起他说“有我护着你”时眼底的温柔……这些难道都是假的?都是因为她像那个影子?
越想越气,酒坛倾斜得更厉害,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嘴角淌进衣襟,打湿了大片布料。不多时,她脸颊红得能滴出血,眼神开始发飘,眼前的桌椅像在水里晃,连对面酒客的脸都成了重影。
“再来……再来一坛……”她拍着柜台,声音含糊,手却抓不稳坛沿,酒坛“哐当”砸在地上,碎瓷混着酒液溅得到处都是。她却浑然不觉,只是趴在桌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出声来,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兽,把所有委屈都泡在了酒里。
不知过了多久,灵儿正晕乎乎地趴在桌上,脸颊贴着微凉的酒坛,忽然被一阵尖利的争执声刺得皱起眉头。
邻桌的板凳被踹翻在地,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她眯着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绿裙的姑娘正缩在墙角,双手紧紧攥着裙角,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两个满脸通红的醉汉正堵着她,嘴里喷着酒气,说着污言秽语,其中一个还伸手想去扯姑娘的衣袖,笑得不怀好意。
“滚开……别碰我!”绿裙姑娘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只换来醉汉更放肆的哄笑。
灵儿脑子里的酒意像是被这场景点燃的火星,“腾”地一下窜起来。
她猛地一拍桌子,酒坛被震得哐当响,酒液溅出几滴在衣襟上,她却浑然不觉,晃悠悠地直起身,脚步虚浮却带着股狠劲走过去。
“光天化日……欺负女孩子,算什么东西!”她舌头有些打结,声音却透着练家子的底气,眼神瞪得溜圆,像只被惹毛的小兽。
两个醉汉转头看她,见是个身形纤细的姑娘,根本没放在眼里,其中一个咧着嘴笑:“哪来的小丫头片子,敢管爷爷的闲事?”说着就挥拳朝灵儿打过来。
灵儿虽醉,身体的本能还在。她侧身躲过拳头,借着醉劲顺势一推,那醉汉本就站不稳,被她这么一搡,“哎哟”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后脑勺磕在桌腿上,疼得直哼哼。另一个醉汉见状骂骂咧咧地扑上来,灵儿抬脚就踹,正踹在他膝盖弯,对方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她拍了拍手,酒气让她眼神发飘,却还是梗着脖子瞪着地上的醉汉,含糊道:“再敢……欺负人,打断你们的腿!”
绿裙姑娘慌忙跑过来,福了福身,声音带着哭腔却难掩感激:“多谢姑娘相救!小女子……小女子无以为报……”
灵儿摆摆手,打了个酒嗝,转身想回自己座位,脚步刚迈出去,却被一道阴影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