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她以后连买菜的地方都找不到。
这也算是江流头一回逛四九城，和昨天的匆忙不同，今天两人很是悠闲。
这时的四九城还挺热闹的。
出了胡同就是大街，街上店铺林立。
虽然受时代所限。
规模大些的商店基本都是国营的。
但货品依然琳琅满目。
江流在集市上转了一趟，对这个年代有了大致的印象。
此时和几年后情形不同。
虽说各地都有动荡，四九城里的商业气息却仍浓厚。
做买卖并不像一些电视剧里描绘的那样艰难。
社会矛盾也未见得多么尖锐。
当然，这个年代的商店对江流毫无吸引力——和几十年后相比，这些都太落后了。
但对初次进城的李秀芝来说，一切都新鲜极了。
起初她还带着几分怯意，江流陪她走了一圈后，她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两人在市场与街巷转悠一番，随后走进一家百货商店。
对江流来说，想买东西，百货商店最方便，货品也最齐全。
他们在店里逛了逛，停在一个衣帽摊位前。
李秀芝一问衣服价钱，立刻把江流拉到旁边。
“江流，这些衣服太贵了，一件夹袄就要好几块。
不如扯点布，回去自己做吧？”
江流有点惊讶：“你会做衣服？”
李秀芝点点头：“跟我娘学过。
我还学过织毛衣，织得很快，两天就能织好一件。”
这年代的女人真能干。
江流心里感叹，笑道：“傻丫头，毛衣可以回去织，外套怎么办？你会用缝纫机吗？就算买了布也做不成，难道用手缝？”
李秀芝仍心疼：“那可以去裁缝店做，这样能省不少钱呢。”
真是个会精打细算的姑娘。
江流看着她恳切的眼神，只好让步：“行，那就买些布和毛线回去。
但大冬天的，总得买件夹袄外套吧？不能一直冻着呀。”
“今天咱们是来大采购的，既然来了，总不能还穿旧衣服回去。”
“别心疼钱，这点钱我还出得起。”
江流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李秀芝哪经历过这个，顿时满脸通红。
“江、江流，会被人看见的……”
江流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年代的人不习惯这样亲密的举动。
幸好周围人来人往，没人注意他们。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过，这也不过是段小插曲。
等两人走出百货商店，不仅身上穿着崭新的衣服，手里还多出两个沉甸甸的袋子。
江流的口袋自然也少了三四十块钱，还搭进去两张布票。
还好他有布票，否则在这商场里，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李秀芝走在他身旁，仰起脸，眼里漾满了幸福。
虽然刚才花钱时有点心疼，但穿上新衣的喜悦却是实实在在的。
特别是江流那样大方地为她花钱，让她心里甜滋滋的。
无论在哪个年代，遇到一个肯为自己花钱的男人，总归是幸福的。
江流倒没想那么多，只是低头看了看她的脚，又看看自己的鞋裤，打算再添置些东西。
“时间还早，我们再逛一会儿。
中午就不回去做饭了，我请你在外面吃顿好的。”
江流笑着说道。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基本操作。
六十年后，男女逛街，哪个女人不是买个不停？穿越前他是个穷小子，现在兜里可揣着几百块钱呢——虽说在四九城，几百块算不上什么大款，但也足够他痛快花上一阵了。
他也想好好体验一把这种滋味。
李秀芝却有些心疼：“还要买呀？”
昨天大采购是没办法，买的都是生活必需品。
今天可不一样，有些东西不是非买不可。
刚才那三十多块钱已经让她心疼了好一阵。
江流咧嘴一笑：“当然要买，走！”
李秀芝拗不过他，只好跟着。
这次江流不是漫无目的地闲逛，在大街上转了半个钟头后，终于找到一家卖成品衣帽的绸缎商店。
他拉起李秀芝，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
“这里……衣服也太贵了吧，”
李秀芝望着装潢讲究的店铺，心里打起退堂鼓，“我们还是别在这儿买了……”
绸缎商店——在她印象里，那是达官贵人、老爷太太们才会光顾的地方，哪是他们能来的？
江流扫视店内的陈设，目光微微一亮。
“店里没人招呼吗？来个人吧。”
他朝里间扬声道。
绸缎庄里确实冷清，毕竟此处售卖的皆是高档衣饰，并非寻常人家能负担得起，客源稀少也是自然。
一个柔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小兄弟，是想给谁挑衣服呢？我这儿有现成的，也能量身定做，需要哪一种？”
江流转过头，便见一位身着旗袍的女子从楼梯上缓步而下。
那身姿，那容貌，
令他眼神再次一亮。
——
真不是江流失态，实在是这女子生得明艳。
不同于街上常见的花袄绿装，她薄施脂粉，容颜精致，一身深红印花旗袍，外罩白边皮草，身段窈窕。
尤其那双桃花眼，流转间漾着水光，风情隐隐，
仿佛不属于这破旧立新的年代，倒像是从三十年前的十里洋场走出来的。
若论气质与容貌，李秀芝在她面前，确实还像个未长开的小姑娘。
李秀芝看着她，也怔住了，
像是从未见过如此明媚的女子，心头不由一慌，
低声道：“我们、我们只是看看……”
江流却牵起她的手，坦然走上前，
含笑问道：“您应该是老板娘吧？不知怎么称呼。”
“我想替这丫头做两身贴身的衣服，料子要好，穿着舒服的，
您这边应该能订做吧？”
那女子将江流细细一瞧，随即莞尔：
“小兄弟怎么断定我是这店的老板？”
江流笑道：“以老板娘这般气质，若不是店主，
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配让您在此迎客售卖。”
女子嫣然一笑，眼中掠过一丝讶异，
上前伸手道：“小兄弟真会说话。
我叫陈雪茹，是这家绸缎店的老板。”
江流伸手与她轻握一下，报上姓名：“我叫江流。”
他并未看过电视剧《正阳门下》，否则初见时便能认出对方。
即便如此，江流也对她多了几分留意——从细微之处可见，这女子处事灵活，懂得发挥自身优势。
那一颦一笑间，寻常男子怕是要心神摇曳。
陈雪茹与他轻轻一触便收回手，转而看向李秀芝，含笑问道：“江小兄弟，这位女同志是？”
江流笑着握住身边人略显紧张的手，坦然介绍：“她是我媳妇，叫李秀芝。”
陈雪茹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展颜笑道：“原来是要给自家媳妇选贴身衣物，真是贴心。”
这话说得直白，带着些许惊讶与羡慕。
这年头少有男子会陪妻子来买内衣，更别说如此坦然。
她自然不知江流来自六十年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他轻捏李秀芝的手笑道：“这丫头总舍不得花钱，连件像样衣裳都没有。
我是她男人，我不疼她谁疼她？”
这话江流说得自然，却忘了时代差异。
听在李秀芝耳中，竟是前所未闻的直白情话，震得她耳根发烫，又是感动又是羞涩，几乎抬不起头。
陈雪茹也被这话惊住，心中泛起淡淡酸涩，对李秀芝生出几分羡慕。
她很快恢复笑容：“江小兄弟真会疼人。
方才说的要求包在我身上，只是好料子价钱可不便宜。”
江流爽快应道：“钱不是问题，质量好就行。
我媳妇就拜托你了。”
见他如此干脆，陈雪茹含笑点头：“好说。
秀芝妹妹，随我来吧。”
她朝李秀芝招了招手，便转身上楼。
李秀芝仍有些局促，“江流，我……”
江流轻抚她的头发，含笑说道：“去吧，请陈老板给你量身裁套好衣裳，我在楼下等着。”
又对陈雪茹补了一句：“陈老板，我媳妇现在偏瘦，贴身衣物不必做得太合身，免得过一两个月就穿不下了。”
陈雪茹听了，转身掩口轻笑：“江小兄弟，看来你对自家媳妇的身形了如指掌啊。”
江流毫不羞涩，咧嘴一笑：“当然，自家媳妇嘛。”
李秀芝羞得几乎想躲起来，跺脚埋怨：“江流，你怎么还说这些……羞死人了。”
她不敢再听下去，赶紧快步跟上陈雪茹上了楼。
江流微微一笑，心想这丫头还是这么容易脸红，不过也正是这样才有趣。
他已经在琢磨以后怎么逗她玩了，不然这日子多无聊。
没等多久，大概十来分钟，两人便从楼上走了下来。
陈雪茹一边下楼一边笑道：“江小兄弟，你小媳妇的衣服量好了，都是贴身的，两天就能做好。
你还有什么需要吗？”
江流没直接回答，先问了李秀芝，见她点头表示满意款式和布料，才笑着对陈雪茹说：“陈老板，你还没说这两套衣服多少钱呢，就不怕我付不起吗？”
陈雪茹自信满满：“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江小兄弟肯定不会缺钱。
要是我看走了眼，这两件衣服就当送你了。”
江流朗声笑起来：“陈老板果然爽快！既然你这么信我，我当然要多照顾你生意。
给我也做两身吧，过两天来取。”
……
【030】：贾张氏砸门！！！（江流向来如此，别人对他客气，他也绝不吝啬。
陈雪茹算是这两天遇到最投缘的老板娘，做事大方爽快，不像这年代的人，反倒有几分后世生意人的气度。
等他离开绸缎商店，已是半个钟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