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番？”吉米直接打断，“洪兴真要帮和义安，为什么不叫更近的韩宾，反而找生番？他根本就是东英安插在洪兴的人！”
这话让飞机说不出话，但他仍然举着枪，死死盯住吉米。
吉米知道飞机心里已动摇，继续进逼：“你大佬鱼头标早就想转投东英，说不定还是东英主动找上他的。否则他凭什么一跳槽就当上五虎？他不过是个揸fit人，凭什么？”
“只有一个解释：鱼头标不只是转投，还阴了和联胜一把。东英和洪兴联手，就是因为你动了细眼！”
“鱼头标指认阿乐的时候，阿乐从头到尾都没承认。如果真是他做的，他为什么不敢认？”
飞机握枪的手开始发颤，红着眼低吼：“不可能……我为社团卖命，社团不会亏待我……”
吉米叹口气：“你出发点是好的，但鱼头标、阿乐，全都是自私的人。和联胜会衰落，不是因为你或我的问题。”
“那是什么？”飞机急着追问。
“人心散了。”吉米语气平静。
过了好一阵，飞机终于放下枪，低声问：“你是说，东英和我大佬联手搞垮社团？”
“很有可能。”吉米轻声答道。
飞机攥紧枪，又问：“那我这次去动阿夜，东英又是为了什么？”
吉米先是一怔，随即瞪大眼睛看着飞机。
“你的意思是——打阿夜的事，是东英的人叫你做的？！”
飞机点头解释：“青衣决战那晚，我大佬被韩宾包围，我跳海逃生，本来打算跑路，但东英一个叫水灵的女人找到我，说能帮我报仇。前段日子我一直躲在她那里，直到这次她叫我去杀阿夜，还安排我藏在九龙塘。”
吉米迅速思考，长出一口气。
“这样就全都说通了。”
“说通什么？”飞机皱眉反问。
吉米深吸一口气：“水灵让你杀阿夜，再躲到九龙塘，根本是想栽赃给我。你知不知道，你用的车和你躲的地方，都是我的地盘！”
飞机愣住了，茫然摇头。
他在和联胜时只是个打手，哪会清楚吉米的地盘范围。
吉米不再多说，伸手抓住飞机的胳膊。
“飞机，这次你闯大祸了，但我能保住你的命，甚至送你跑路，不过有件事，你一定要帮我！”
“航哥，情况就是这样，飞机现在被我安置在别处。”
当天晚上，屏山别墅里。
李文航拿着电话，听完吉米的报告，沉默片刻。
“知道了。明天你带飞机过来，有没有问题？”
“这……”
吉米略显犹豫。
他答应过要保飞机安全，可面对航哥，这话实在不好开口。
李文航察觉到他的迟疑：“答应要保他？”
吉米苦笑。这位大佬果然什么都瞒不住。
“是，航哥。”
“行，明天我叫洪兴的人来对质，你带他来说明情况就好。”
得到李文航的承诺，吉米松了口气，用力点头。
“谢谢航哥，明天一定带到。”
“有什么好谢的，你的墙被人砸了，你会怪锤子吗？”
李文航笑笑，挂了电话。
刚放下大哥大，一只柔软的手就搭上他的肩，滑到胸前。
李文航头也不抬：“不是让你好好养伤吗，怎么又下来了？”
“伤口疼，睡不着。”
阿夜的下巴轻轻靠在他肩头，脸颊蹭了蹭他的侧脸。
“刚才我答应底下的人，要保那个……”
话没说完，阿夜抬手覆上他的唇。
“你不是说过吗，别对工具生气，我跟你一个想法。”
难怪漫画里的山鸡、浩南都喜欢阿夜。
这女人，太懂得怎样让男人心动了……
李文航抬手，轻轻抚过她的手背。
“既然睡不太着，陪我坐一会儿？”
“好。”
阿夜从沙发后绕到他身前，温顺地依进他怀里。
窗外月色清朗，屋内的温度渐渐升了起来。
……
第二天一早。
李文航精神奕奕，带着手下来到安记茶餐厅。
吉米早已在门口等候，一见他进门，快步迎上。
“航哥，人都到了，洪兴那边半小时内会到。”
“嗯，飞机呢？”
“在二楼，有人看着。”
“我上去看看，洪兴的人到了叫我。”
李文航交代完，转身上了二楼。
他一眼就看见坐在椅子上、被刘海柱盯着的飞机。
李文航在他对面坐下，指节轻敲桌面。
“等下洪兴的人来，你照实说。事情结束，我给你三十万，送你去内地，别再回港岛。”
飞机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默默点头。
李文航正要起身，飞机忽然开口：
“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李文航瞥了他一眼：“想问什么，说吧。”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一心想为社团做事，最后却落到这个下场？”
飞机抬起头，眼神定定地看他。
“你知道为什么矮骡子都叫‘古惑仔’吗？不够古惑，怎么在这条路上混？”
飞机怔住，沉默地垂下了头。
“航哥，洪兴的人到了！”楼下传来吉米的喊声。
李文航拍了拍飞机的肩，转身下楼。
大厅里，洪兴的人已经就位。除了陈耀、靓仔南和大飞，九龙城的尹健也到了场。
但这次带头的不是靓仔南，而是绰号“战神”的太子甘子泰。
“坐。”李文航抬手示意。
众人坐下，靓仔南率先开口：
“李先生，不管要谈什么，是不是该先放了尹健的人？”
李文航倒茶，语气平淡：
“人我会放，但话得先说清楚，免得外面以为我李文航怕了洪兴。”
“事情都摆在眼前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尹健激动地要上前，被太子拦下。
太子看向李文航：
“李先生，既然要说清楚，那就说吧。尹健查到枪击阿夜的人藏在你地盘，你为什么不让他带人？是不是心虚？”
“我心不虚，别人虚不虚，我就不知道了。”
“你什么意思？”太子皱眉。
李文航喝了口茶：
“我严查手下、悬赏两百万都查不到人，尹健的消息怎么那么准？洪兴从哪得来的情报？难道是请大师算的？”
太子下意识看向尹健。
尹健望向靓仔南，后者接过话：
“你们和义安有人脉，我们洪兴自然也有消息来源，有什么奇怪？”
李文航耸肩一笑：“如果只是普通枪击，你们先查到倒也正常。但我听说，阿夜这次遇袭没那么简单。”
“李先生，这话怎么说？”太子挑眉追问。
“我叫个人出来，你们就明白了。”
说完，李文航拍了两下手。
二楼的刘海柱收到信号，立即带着飞机走了下来。
洪兴的人大多对飞机没什么印象，唯独太子脸色一变——他参与过青衣决战，一眼就认出了这张脸。
“李先生，东英仔为何出现在这里？”
“他早已不是东英的人，只是和联胜旧部。”李文航轻吹杯中热气，“至于他为何在此，听完你自然明白。”
“枪击阿夜是水灵指使，她让我事后躲到九龙塘。当时以为东英在那里有据点，现在想来，她是要嫁祸给吉米仔与和义安……”
茶餐厅里，飞机将经过娓娓道来。
洪兴众人神情各异：陈耀抚须思量，靓仔南垂首不语，尹健蹙眉凝视，大飞怒目而视。
待飞机说完，太子沉声道：“照此说来，全是东英水灵在背后操纵？”
李文航 品茶，答案不言自明。
太子起身吐息：“既如此，不必多言——要么东英交人，要么开战！”
“战”字出口，李文航望向太子身后的陈耀。在洪兴，陈耀的态度足以左右蒋天生的决断。
感受到注视，陈耀接话：“太子所言极是，动洪兴的客人就是打洪兴的脸。这一战势在必行，不过……”
“不过你们想拉我一同出手。”李文航放下茶盏，一语道破。
陈耀坦然微笑。洪兴、东英、和义安三足鼎立，洪兴自然不愿让和义安置身事外。
李文航垂眸沉思。他本想韬光养晦，但水灵屡次设计拖他下水。既然避无可避，不如顺势而为——至于帮谁，可就由不得水灵做主了。
说起来，攻打东英倒有个好处——东英八大区头目中，上水的水货张和奸人昌本就是生意对头，正好借此机会铲除，将通往内地的水陆两线牢牢掌控。
若此事能成，日后与大圈豹谈判也能多些筹码。
除了上水这块肥肉，李文航还看中了另一个地方。
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射向陈耀。
“要我出手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陈耀一怔，蹙眉反问。
“屯门的地盘，我要。”
此言一出，洪兴众人顿时哗然。
陈耀与太子面色骤变，靓仔南眼中燃火，冲动的大飞猛拍桌面喝道：“你不是说阿夜是你女人吗？现在不是我们求你，是我们帮你，你竟还敢要洪兴的地盘？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
这架势，几乎要指着李文航骂他贪得无厌。
面对洪兴众人的激愤，李文航却气定神闲。
“不必说什么帮不帮的漂亮话。若洪兴真心助我，蒋天生就不会找韩宾要长沙湾，还特意将地盘送给毒蛇帮引他们入场压我。”
“没错，阿夜是跟了我，所以替她报仇的事，就算洪兴不管，我也必会去做。现在你们想找出真凶，不就是要给毒蛇帮的山鸡一个交代吗？既然各自都有算计，就别说得冠冕堂皇。打开天窗说亮话，干脆谈生意。”
大飞尚未回过神，陈耀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他试探问道：“李先生说谈生意，那洪兴让出屯门，和义安能给我们什么？难道要用荃湾来换？”
“荃湾？呵呵，大飞刚说我不要脸，你陈耀也不遑多让啊。”
李文航笑着回敬，让陈耀碰了一鼻子灰，继而道：“荃湾就别惦记了，再说洪兴会看得上这种小地方？既然谈生意，自然要让你们有利可图——不如就旺角吧，我助洪兴在旺角清一色！”
，你这脸皮真是厚得没边了！
大飞几乎要破口大骂。
帮洪兴拿下旺角？这话说得漂亮，可谁不清楚十三妹早已追随韩宾，而韩宾与李文航、和义安关系密切。
吞并屯门不说，最终受益的却是十三妹和韩宾……
李龙头这算计，真是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