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矮小的灰绿色生物,蹑手蹑脚地靠近,纽扣般的黑眼睛死死盯着星陨剑和凌霄腰间的储物袋,嘴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含义不明的低语,伴随着毫不掩饰的贪婪笑声。
它们显然将重伤濒死的凌霄,当成了可以随意掠夺的猎物。
凌霄心中冰冷,尝试调动一丝剑元,却引来了经脉撕裂般的剧痛,差点再次昏厥。此刻的他,虚弱到连最基础的护体罡气都无法凝聚,面对这几个看起来实力最多相当于炼体期的土着生物,竟也产生了致命的威胁感。
难道刚脱虎口,又要丧命于这些侏儒土着之手?
就在那几个土着试探着伸出手,快要触碰到星陨剑的刹那!
嗡!
星陨剑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危机和这些生物的恶意,即便黯淡无光,依旧自发地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却带着凌厉剑意的嗡鸣!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弥漫开来!
那几个土着被吓了一跳,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后退几步,惊疑不定地看着那柄会自动发声的“怪剑”,黑眼睛里闪过一丝畏惧。
但它们并未放弃,贪婪很快压过了恐惧。它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分散开来,呈包围之势,手中的骨矛和石斧对准了凌霄,似乎打算先解决这个看起来毫无反抗能力的“大家伙”,再慢慢处理那柄怪剑。
凌霄眼神一厉,强提最后一丝精神,目光冰冷地扫过这几个土着。即便虎落平阳,也绝非犬类可欺!他暗中沟通识海中那近乎熄灭的混沌剑魂,准备不惜再次透支,施展最后的精神冲击,哪怕同归于尽!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
“咻——!”
一支尾部绑着彩色羽毛的利箭,如同闪电般从侧方的密林中射出,精准无比地擦着为首那个土着的脸颊飞过,深深钉入了它身后的树干上,箭尾剧烈颤动!
那几个贪婪的土着吓得怪叫一声,猛地跳开,惊恐地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只见树林阴影中,走出另外一队土着。他们的体型同样不高,但皮肤是更健康的深绿色,穿着相对整洁的麻布衣物,身上涂抹着一些神秘的彩色纹路,手中的武器虽然是木质长矛和弓箭,但制作明显精良许多,眼神也更加沉稳锐利。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有着一道疤痕、眼神锐利如鹰的男性土着,他手中握着一张巨大的木弓,显然刚才那一箭是他所发。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那几个灰绿色土着,发出一串低沉而威严的呵斥声。
灰绿色土着们似乎非常惧怕这群新来的,不甘心地看了看凌霄和他的东西,又畏惧地看了看那支还在颤动的箭矢,最终发出几声悻悻的咕哝,狼狈地钻入树林逃走了。
新来的土着首领这才将目光投向凌霄,眼神中带着审视、好奇,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他并没有立刻靠近,而是打了个手势。
他身后的一名同伴,一个看起来像是巫医或者祭司的老者,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在距离凌霄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从怀中取出一个由某种植物根茎制成的简陋容器,里面装着墨绿色的、散发着奇异清香的药膏。
老者对着凌霄,指了指他身上的伤口,又指了指药膏,做出涂抹的动作,眼神相对和善。
凌霄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看来这群土着至少暂时没有恶意。他此刻伤势极重,任何一点治疗都是雪中送炭。他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接受。
老者这才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墨绿色的药膏涂抹在凌霄几处最严重的伤口上。
药膏触体冰凉,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力,迅速渗入伤口,疼痛竟然立刻减轻了不少,流血也缓缓止住,甚至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生机在滋养着受损的组织。
这土着文明的草药,似乎颇有奇效。
凌霄心中稍安,尝试用神识传递出友好的意念,并伸手指了指摇篮废墟坠落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做出寻找同伴的动作。
那土着首领和老者似乎理解了凌霄的意思,相互对视一眼,低声交谈了几句。首领点了点头,对凌霄做了个“跟上”的手势,然后派了两个年轻的土着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凌霄。
他们似乎愿意带他去寻找废墟。
在土着们的搀扶下,凌霄艰难地前行着,同时默默运转《时空剑典》中最低层次的疗伤法门,配合那奇异的药膏,缓慢修复着体内的创伤。
大约行进了小半个时辰,穿过一片狼藉的撞击边缘地带,眼前的景象让凌霄的心沉了下去。
摇篮废墟巨大的舰体,如同一条死亡的金属巨鲸,歪斜地嵌在一片崩碎的山岩之中,小半个舰身都被埋在了下面。舰体多处断裂,尤其是舰首部分,几乎完全扭曲变形,还在冒着淡淡的黑烟,没有任何能量反应,死寂一片。
暗羽和星晷…他们怎么样了?
土着们看着这庞然大物,眼中充满了敬畏和恐惧,远远地就停下了脚步,不敢再靠近,只是指着废墟,对凌霄叽里咕噜地说着些什么。
凌霄挣脱搀扶,踉跄着冲向废墟。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撞击的惨烈。外部装甲大面积脱落,露出里面扭曲的骨架和断裂的能量管道。
他找到一处较大的破口,艰难地爬了进去。
内部更是狼藉一片,到处是散落的零件、凝固的能量液和烧焦的痕迹。生命维持系统彻底瘫痪,空气浑浊,带着焦糊味。
“暗羽!星晷!”凌霄嘶哑地呼喊着,声音在空荡的废墟中回荡。
没有回应。
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强忍着虚弱和伤痛,凭借着记忆,艰难地向主控制室方向摸索。
终于,在主控制室扭曲的金属门外,他看到了倒在一片血泊中的暗羽!
暗羽浑身是血,一条手臂以诡异的角度弯曲着,胸口塌陷下去,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但似乎还有一丝生机!
凌霄连忙上前,探查他的伤势,内脏破裂,多处骨折,情况极其危险!他立刻将怀中所剩无几的疗伤丹药,以及土着给的那点药膏,全部用在了暗羽身上,暂时吊住他的性命。
“星晷…星晷呢?”凌霄焦急地四处张望。
最终,他在控制台下方一个相对完好的角落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星晷。她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有一处撞击伤,但呼吸还算平稳,似乎主要是震荡导致的昏迷,伤势比暗羽轻很多。
凌霄稍稍松了口气,将她也安置好。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瘫坐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剧烈喘息。
还活着…都还活着…
但这远远不是结束。
他看向四周。摇篮废墟彻底瘫痪,能源耗尽,系统崩溃,几乎成了一堆真正的废铁。他们三人重伤濒死,被困在这颗危机四伏的陌生星球。
外部,有神秘的土着(虽然眼前这批似乎友善,但难保没有其他威胁),有北极被封印的恐怖邪魔,有未知的星灵遗迹和轩辕氏的过往。
内部,重伤员需要治疗,孩子们需要安置,生存资源匮乏…
绝境,从未离开,只是换了一种形式。
凌霄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扇扭曲变形、却依旧死死封闭着的、通往存放提兰孩童沉睡仓区域的闸门上。
那些孩子…怎么样了?刚才那样剧烈的撞击…
他挣扎着爬起来,走到闸门前。闸门锁死,手动开启装置也已损坏。
他尝试运转恢复了一丝的剑元,想要切开闸门,却徒劳无功。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
咔哒…
那扇厚重的闸门,忽然从内部,传来了一声轻微的…解锁声?
紧接着,在凌霄惊愕的目光中,闸门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竟然…缓缓地,向两侧滑开了一条缝隙!
一个穿着绿色小裙子、有着淡蓝色皮肤的小脑袋,从门缝里怯生生地探了出来。
正是妮雅。
她的大眼睛里还带着一丝害怕,但更多的是好奇和…一种奇异的坚定。
她看着门外狼狈不堪、浑身是血的凌霄,小声地、却清晰地用那生涩的通用语说道:
“大树爷爷…留给妮雅的…力量…好像…能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