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正如李薇所预料的那般,进入了加班加点的冲刺阶段。为了准备与楚天科技的项目洽谈,她几乎每天都忙到深夜才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想到独自在家的林小婵,她总是放心不下,便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林小伟。
“薇薇,别担心,我这几天录歌进度还算顺利,下班应该能比你早。”林小伟在电话那头沉稳地回应,“你把门锁密码告诉我,如果我下班早,就过去看看小婵,给她做顿晚饭。”
李薇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感激地说:“太好了,宝宝!谢谢你!不过……等我出差那一周,小婵总不能一直一个人在家,我想……”
“这还用你说?”林小伟温和地打断她,“早就想好了。等你出差,就让小婵先来我家住几天,小满和慧慧都在,也能陪她,你完全不用担心。”
李薇听着他安排得井井有条,语气里充满了可靠,不由得心里暖暖的,调侃道:“好的宝宝,你现在越来越有‘父亲’的样子了嘛。”
电话那头传来林小伟的低笑声:“哈哈,是嘛?”
“那当然了!”李薇肯定道,声音带着一丝甜蜜的憧憬,“我敢肯定,以后咱俩结婚了,你一定是个好父亲。到时候……我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林小伟的声音立刻带上了几分坏笑:“别‘到时候’了,要不……今天晚上就可以努力一下?”
“哎呀!讨厌!流氓你!”李薇瞬间脸红,对着话筒娇嗔。
“嘿嘿,你不就喜欢我这样嘛?”林小伟继续逗她。
“打你啊!坏蛋!”李薇嘴上这么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她是真的,很爱很爱这个有时候稳重可靠、有时候又带着点痞坏的男人。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形成了一种默契的节奏。林小伟忙完录音棚的工作,便会去菜市场买好菜,然后开车去津城一中接上放学的小满和慧慧,一行人直接前往李薇的出租屋。
“哥,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呀?”林小满一进门就嚷嚷着往厨房钻。
“今天给你们做糖醋排骨和清蒸鲈鱼。”林小伟系着围裙,熟练地开始处理食材。
刘慧慧则乖巧地帮忙洗菜、摆碗筷。
而林小婵,从一开始看到这么多人有些手足无措,到后来会主动去给林小满和刘慧慧倒水,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客厅里,不再是死气沉沉的寂静,而是充满了年轻女孩的欢声笑语。
林小婵虽然年纪和林小满相仿,大概十六岁左右,但从小颠沛流离,被迫乞讨,根本没有机会上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林小满和刘慧慧发现了这一点,两个热心的高中生立刻化身“小老师”。
“小婵,你看,这是‘林’,树林的林,也是我们的姓。”林小满拿着本子和笔,一笔一画地教。
“这个是‘小’,大小的小。”
“这个是‘婵’,嗯……就是薇薇姐给你取的名字,很好听吧!”
刘慧慧也在旁边用更温柔的方式解释和补充。
令人惊喜的是,林小婵非常聪明,记忆力也很好,几乎是一教就会,举一反三。那专注学习的样子,灵动的眼神,让林小伟不禁感叹,这脑袋瓜,确实跟小满一样好使。
吃饭的时候,氛围更是温馨。林小婵夹起一块林小伟做的糖醋排骨,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抬起头,看着林小伟,第一次主动、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感受:
“哥哥,你做的饭……好好吃啊。”
林小伟看着她眼中纯粹的光,心里一软,温柔地回应:“好吃的话就多吃点,你看你太瘦了。”
“嗯!”林小婵用力地点点头,扒饭的动作都欢快了许多。
几天下来,林小婵认识了不少字,也慢慢融入了这个临时组建的“家庭”,变得比以前爱说话,眼神里的怯懦也在一点点褪去。
时间很快到了李薇出差的前一天。这天,李薇需要最后整理行李和出差资料,林小伟自然过来帮忙。正巧林小满和刘慧慧也放假,几人一合计,决定去附近的商场采购些出差的必需品,也顺便带小婵散散心。
商场里灯火通明,人流如织。林小满像个快乐的小鸟,拉着林小婵东看看西瞧瞧。忽然,她被一家少女服饰店里的一套衣服吸引了目光——那是一条设计别致的连衣裙,采用了西装翻领和领带的元素,结合了柔美的裙摆,既帅气又可爱。
“哇!小婵小婵!你看这条裙子!好适合你!”林小满兴奋地指着那条裙子,又拿起旁边同款不同色的另一条,“我们俩一人一条,试试好不好?”
林小婵看着那精致漂亮的裙子,眼神里流露出渴望,但又有些犹豫和胆怯,下意识地看了看李薇和林小伟。
李薇鼓励地笑道:“去试试吧,小婵,应该会很漂亮。”
在林小满的怂恿和李薇的鼓励下,林小婵终于鼓起勇气,拿着裙子走进了试衣间。当她和换好同款裙子的林小满一起走出来时,整个店面的目光仿佛都被吸引了过来!
同样的裙子,穿在林小满身上是活泼俏皮,穿在林小婵身上则多了一份我见犹怜的柔美。最关键的是,当这两个身高相仿、容貌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女孩站在一起,穿着同款衣服,手挽着手,脸上带着些许羞涩和兴奋的笑容时,那画面简直就像一对失散多年终于重逢的双胞胎!连导购员都忍不住惊叹:“哎呀,这对姐妹花太漂亮了!简直一模一样!”
林小满得意地挽紧林小婵的胳膊,大声宣布:“没错!这就是我妹妹!亲妹妹!”
林小婵也受到了感染,虽然害羞,却坚定地点了点头,小声应和:“嗯!”
这一刻,欢声笑语萦绕着她们,仿佛所有的阴霾都已散去。
然而,欢乐的时光总是容易被意外打断。就在几人沉浸在这温馨时刻,准备去结账时,一对穿着普通、面色却有些凶狠的中年男女,像闻到腥味的鬣狗一样,猛地从旁边冲了过来!那女人二话不说,一把就死死抓住了林小婵纤细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
“臭丫头!这几天你死哪去了你?!啊?!害我们一顿好找!到处跑!翅膀硬了是吧?回家看我不打死你!走!跟我们回家!”女人声音尖利,唾沫横飞,拽着林小婵就要往外拖。那男人也在一旁,眼神阴鸷,伸手就要去拉林小婵的另一只胳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林小婵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像一片风中的落叶,连挣扎都忘了,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却吓得连哭都不敢出声。
“喂!你们干什么的?!放手!”林小伟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上前,高大的身躯如同壁垒般挡在了林小婵和那对男女之间,用力格开了男人伸过来的手,眼神锐利如刀。
“干什么的?”那男人被林小伟的气势慑了一下,随即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吼道,“这是我女儿!我带我女儿回家,关你屁事!你们是干嘛的?”
“女儿?”林小伟怒极反笑,声音冰冷,“哦……原来你们就是那对不给孩子饭吃,还虐待她、逼她出去要饭的混蛋啊!”
“你他妈放屁!说什么呢?这是我女儿!我想怎么管就怎么管!怎么了?!”女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骂起来,手上更加用力,林小婵疼得闷哼一声,小脸上毫无血色。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怎么了?”林小伟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这时,那女人见围观的人多了起来,眼珠一转,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哭天抢地起来:“快来人啊!快来看看啊!这是人贩子啊!他们要拐跑我女儿!光天化日之下抢孩子啦!没天理啊!!”
那男人也立刻配合,指着林小伟和李薇骂道:“就是他们!抢走我们孩子!你个贱人!放开我女儿!”他骂着,竟猛地扬起手,趁着李薇正护着林小婵、注意力被女人吸引的瞬间,“啪”的一声脆响,一记狠狠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李薇的脸上!
李薇被打得一个趔趄,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
这一巴掌,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你要死!!!”林小伟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从小到大,连重话都舍不得对李薇说一句,此刻见到心爱之人受此侮辱,滔天的怒火瞬间淹没了理智!他怒吼一声,根本顾不上什么章法,猛地一脚狠狠踹在那个男人的肚子上!
那男人“嗷”的一声,像个破麻袋一样被踹得倒飞出去,撞翻了一个货架,商品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打死你!敢打我薇薇姐!”林小满也气疯了,冲上去对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又补了好几脚,小脸上满是愤怒。
“你他妈找死!我的女朋友我都舍不得碰一根手指头?你竟然敢动手?!你想死吧!”林小伟居高临下地盯着在地上哀嚎的男人,眼神凶狠得像是要杀人。
那男人躺在地上,开始更加卖力地撒泼:“打人啦!人贩子抢我们的孩子还动手打人啦!大家快来看啊!没天理啊!报警!报警抓他们!”
周围不明真相的群众被这混乱的场面搞懵了,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哎呀,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打起来了?”
“小伙子,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人贩子?现在人贩子这么嚣张了吗?光明正大抢孩子?”
“看那小姑娘吓的,不像假的啊……”
“你一句我一句的”,各种猜测和指责涌向林小伟他们,让林小满气得直跳脚,刘慧慧也急得眼圈发红。
林小伟强压着怒火,环视周围那些被蒙蔽的看客,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你们懂什么?!你们知道这对男女是怎么虐待这个孩子的吗?!前几天晚上,我们在路边垃圾桶旁发现她,她浑身冰冷,是活活饿晕过去的!身上全是伤,旧的新的,都是被这两个王八蛋用棍子、用皮带抽出来的!我们是人贩子?我看他们才是丧尽天良的人贩子!你们这么有正义感,刚才他们打人的时候怎么不来主持公道?!”
他的质问掷地有声,让一部分围观者陷入了沉默,但仍有部分人将信将疑,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就在这对男女以为得计,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趁机溜走时,一个穿着商场保洁制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推着清洁车从人群后面挤了进来。
“我能证明!这小伙子说的是真的!”老大爷声音洪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正气。
他指着地上那对男女,对周围人群大声说道:“我跟你们说,这小伙子一句瞎话都没编!这个小女孩,我在这片商场打扫卫生,见过她好多回了!好家伙,天天在那边那个门口乞讨!有时候要不到钱,或者回来晚了,就会被这俩畜生按在地上打!拿那么粗的棍子往身上抡啊!我亲眼看见过好几回!骂得那叫一个难听!这小姑娘身上那些伤,就是他们打的!你们根本想象不到,天下还有这么狠心的爹妈?!我看根本就不是亲生的!”
老大爷的话如同惊雷,瞬间炸醒了还在犹豫的围观者。
“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
“这是贼喊捉贼啊!太可恶了!”
“竟然打孩子!还逼孩子要饭!畜生不如!”
“报警!必须报警!把他们抓起来!”
舆论瞬间反转,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那对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男女。
一听真的要报警,那对男女彻底慌了,挣扎着就想跑。林小伟哪里会给他们机会,上前一步,又是一脚狠狠踹在刚要爬起来的男人腿弯处,男人“噗通”一声再次栽倒在地,痛得蜷缩成一团。
不一会儿,接到报警的警察赶到了现场,在了解了基本情况,并听取了目击者(尤其是那位保洁大爷)的证词后,直接将那对涉嫌虐待、强迫乞讨,甚至可能涉及拐卖人口的男女铐上,带回了派出所。
混乱过后,商场一角渐渐恢复了平静。林小婵依旧惊魂未定,紧紧抓着李薇的衣角,小脸埋在李薇怀里,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李薇顾不上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薇薇,你没事吧?脸还疼吗?”林小伟心疼地抚上李薇红肿的脸颊,眼神里满是懊恼和余怒。
“没事,一点小伤,过会儿就好了。”李薇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
“这俩混蛋!绝对不能轻饶了他们!”林小伟咬牙切齿。
这时,林小婵从李薇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李薇脸上清晰的五指印,大眼睛里充满了愧疚和担忧,声音带着哭腔:“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李薇心都要碎了,连忙把她搂紧,柔声道:“傻丫头,胡说什么呢?这怎么能怪你?是那些坏人的错!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们的地方,知道吗?相反,你很勇敢,今天我们没有让他们把你抢走,以后也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了!”
林小婵听着李薇温柔却坚定的话语,感受着她怀抱的温暖,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将脸深深埋在李薇肩头,无声地抽泣起来,只是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恐惧,更夹杂着委屈、后怕,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坚定保护和珍视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