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林小伟迷迷糊糊地恢复了一点意识。感觉有光亮在眼皮上晃动,还有人在说话。 “啧…这仨小年轻,咋跑俺这老屋来了?还吓成这样?” 一个粗犷的、带着浓重当地口音的男声响起。 “哎哟喂,这咋还有一个姿势这么别致的?腰折了?”另一个声音似乎更年轻些。
林小伟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看到的是一盏明亮的充电灯,将客厅照亮了不少。一个穿着旧雨衣、满脸胡茬、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大叔,正一脸困惑又有点好笑地看着他们。旁边还有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试图把以诡异姿势僵硬的孙二狗扶正。
鬼呢?黑影呢? 林小伟懵了。他转头一看,方岩四仰八叉地倒在他旁边,还在昏迷,嘴角甚至有点白沫。孙二狗则被那小伙子扶着,哎哟哎哟地叫唤,看来是疼醒了。
“你…你们是…”林小伟虚弱地问,脑子还是一团浆糊。 “俺是这儿的住户啊!”大叔操着口音说道,脱下滴水的雨衣,露出里面普通的劳动布衣服,“你们仨咋回事?大半夜跑俺这老房子来?还吓晕了?俺刚从养殖场忙完回来,一推门,好家伙,直接躺倒俩,还有一个拧着麻花?”
“住…住户?”林小伟瞪大了眼睛,挣扎着坐起来,“这房子…不是鬼屋?荒废好久了吗?” “啥鬼屋啊!”大叔乐了,指了指地上的灰尘,“就是俺平时忙,懒得收拾!俺主要住在旁边新盖的板房里,方便照看养殖场。这老屋是俺爹妈留下的,放点旧东西,偶尔过来拿点啥。今天雨太大,俺想着老屋近点,先过来避避雨,没想到撞上你们了。”
这时,楼上又传来了那阵“呜呜”的哭声。 林小伟一个激灵:“那…那哭声?!” “哦,那个啊!”大叔恍然,拍了拍脑袋,“那是俺养的几只鸵鸟!有时候晚上就叫唤,声儿是难听了点,跟哭似的!吓着你们了吧?” “鸵…鸵鸟?!”林小伟、刚刚醒来的方岩、以及疼得龇牙咧嘴的孙二狗异口同声,表情呆滞。
“那…那个影子?”林小伟不死心地指着墙壁。 大叔走到窗边,指了指外面一棵被风吹雨打、枝桠乱晃的老树:“喏,就那棵老槐树的影子,这灯一晃,雨一打,可不就跟群魔乱舞似的嘛!” “那…那个小皮球?” “哦,那估计是俺孙子上次来玩落下的玩具。”大叔从地上捡起那个小皮球,擦了擦灰。
真相大白! 所有恐怖的源头,竟然都是自己吓自己加上一系列的巧合! 鸵鸟的叫声像哭声,树枝的影子像鬼影,孙子的玩具球…至于开门的黑影,就是这屋主大叔本人!
“所以…没有鬼?”方岩呆呆地问,他的“邪王真眼”和“混沌封印”显得无比滑稽。 “有个屁的鬼!”大叔哭笑不得,“俺在这住了大半辈子了,要有鬼早见过了!你们这几个小子,胆子也太小了!”
气氛瞬间从恐怖片切换成了尴尬喜剧。 林小伟、方岩、孙二狗三人面面相觑,脸臊得通红。回想刚才自己那副屁滚尿流的丢人模样,简直想找地缝钻进去。尤其是方岩,想到自己之前那番中二言论,恨不得当场把自己“封印”了。
“咕噜噜——”又是一阵响亮的肠鸣,这次是来自三个人的肚子。 大叔听了,哈哈一笑:“得!看你们这样,也没吃饭吧?吓够呛又饿够呛?等着,俺这儿还有点半成品,给你们弄点热乎的吃的垫垫肚子!” 说着,大叔招呼那个年轻人(原来是他雇的养殖场帮手)去旁边应该是厨房的地方忙活。虽然厨房老旧,但通着煤气罐,大叔手脚麻利地烧水、下面条,还磕了几个鸡蛋,切了点腊肉。
没多久,三大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鸡蛋腊肉面就端了上来。虽然简单,但在又冷又饿又受惊的三人眼里,简直是人间极品美味! 他们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和尴尬了,接过碗筷,稀里呼噜地就吃了起来。热汤面下肚,驱散了寒意和恐惧,身体才真正暖和过来,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大叔看着他们的吃相,笑着摇头:“慢点吃,不够还有。你说你们,大晚上的跑这荒山野岭来干啥?” 林小伟这才一边吃,一边把送错货、迷路、暴雨找不到方向的经过说了一遍。 “李家村的年货啊?”大叔想了想,“哦,知道知道!离俺这养殖场不算太远了,就是路不好找,岔口多。明天天亮了,雨停了,俺让小刘(指那个帮手)给你们指条近路,一会儿就能到。”
吃完面,身体暖和了,尴尬劲也过去了,困意席卷而来。大叔人很好,看他们累得够呛,雨也没停,就让他们在老屋的客房里凑合睡一晚(虽然床板硬、被子有股霉味,但总比在车上淋雨强)。孙二狗的腰也被大叔和小刘试着帮忙扳了一下,虽然没完全好,但总算能勉强躺下了。
这一夜,尽管楼上的鸵鸟偶尔还会发出几声“哭泣”,窗外树枝依旧摇曳,但知道了真相后,这些声音反而变得不再可怕,成了催眠的白噪音。三人筋疲力尽,几乎是头一沾枕头(硬床板)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雨过天晴。 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照射进来,鸟鸣声(正常的鸟鸣)取代了雨声。林中小屋在阳光下显得朴实无华,昨晚的一切恐怖诡异都烟消云散,仿佛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大叔早早起来,已经给他们煮了一锅白米粥,蒸了馒头,还切了一碟自家腌的咸菜。 简单的早餐,却吃得格外香甜舒坦。 吃完早饭,大叔让帮手小刘开着三轮车在前面带路。林小伟开着货车,小心翼翼地跟着。果然,没走多远,拐过几个岔路口,眼前豁然开朗,看到了炊烟袅袅的李家村。
顺利地将年货礼品送到收货人手中(对方虽然奇怪他们怎么从这个方向来,但也没多问),任务总算有惊无险地完成了! 三人长舒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回程的路上,阳光明媚。 孙二狗扶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腰,方岩难得安静如鸡,估计还在为昨晚的“中二打脸”感到羞耻。 林小伟开着车,看着后视镜里两人蔫头耷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喂,二位大仙,”他调侃道,“昨晚的‘地缚灵’和‘邪王真眼’还灵不?” 方岩:“……伟哥,求别说了,我想静静。” 孙二狗:“呜呜…我的腰…还有我的形象全毁了…” 林小伟哈哈大笑:“行了吧!没真遇上鬼就是万幸!不过说真的,下次再跟你们俩一起出任务,我得提前备好速效救心丸!”
虽然过程极度丢人和坎坷,但最终任务完成,还体验了一把“乡村奇幻惊魂夜”,也算是一次…呃,难忘的经历了吧? 车子驶上回城的大路,三人想着回去怎么跟牛老板和兄弟们“美化”这段经历(当然,丢人的部分必须掐掉),心情逐渐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