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牛老板的咆哮中,众人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残局。
林小伟看着一片混乱,疲惫地叹了口气,但不知为何,看着孙二狗被吴思彤追得满场乱窜的狼狈样,看着方岩偷偷睁开一只眼观察情况又迅速闭上的滑稽相,再想想刚才那个差点砸中自己的按摩椅,一种劫后余生的荒诞感和笑意又涌了上来。他摇摇头,弯腰加入了清理的队伍。这双十一的仓库,真是比战场还刺激。
经过一番鸡飞狗跳的抢修和清理,传送带终于恢复了运转,但时间也被耽误了不少。堆积的包裹更多了,压力山大。牛老板下了死命令:今晚全员加班!决战到天亮!
夜幕降临,仓库里灯火通明,如同白昼。高强度的工作持续了十几个小时,每个人都疲惫不堪,眼皮打架,动作也慢了下来。咖啡和红牛似乎也失去了提神的作用。
“兄弟们!姐妹们!坚持住!胜利就在眼前!”牛老板拿着大喇叭,声音嘶哑地给大家打气,“看看外面!天快亮了!想想双倍工资!想想奖金!想想热乎乎的庆功火锅!牛老板我请客!管够!”
“火锅”两个字像一针强心剂,让众人萎靡的精神稍微振奋了一些。
“老板…说话算话啊…”王小虎有气无力地回应。
“必须的!”牛老板拍胸脯。
就在这时,方岩那边又出状况了。他被分配到处理一堆贴满了“易碎品”标签的陶瓷工艺品包裹。他看着那些包装严实的箱子,神情异常凝重,仿佛那不是瓷器,而是一颗颗定时炸弹。
“嘶…好强烈的‘能量失衡’感!此物脆弱,内蕴‘毁灭法则’,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次元崩塌’(摔碎)!”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盒子,双手微微颤抖,像是在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始结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能量稳定立场——凝!”
他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极其缓慢、如同电影慢镜头般地将盒子往出货笼车里放。那动作,仿佛在拆解一枚炸弹的引信。放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他用了整整一分钟!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紧张的)。
旁边负责扫描录入的吴思彤看得火冒三丈:“方岩!你磨蹭什么呢?!后面堆成山了!一个破盒子你当传国玉玺供着啊?!”
方岩头也不抬,神情专注:“凡人!你懂什么?此乃‘微雕次元’的枢纽节点!一旦‘力场’不稳,‘次元风暴’(摔碎)席卷,后果不堪设想!”
“次元你个头!”吴思彤忍无可忍,一把抢过他手里刚“稳定”好的盒子,看也不看,“啪”地一声就扔进了笼车里,“这样不就完了?!磨磨唧唧!耽误事!”
“啊!我的‘枢纽节点’!!”方岩发出一声悲鸣,扑到笼车边,颤抖着手检查那个盒子,发现完好无损后,才长长舒了口气,随即又痛心疾首地看着吴思彤:“莽夫!无知!你险些酿成大祸!这‘次元壁垒’(包装)何其脆弱……”
“闭嘴!干活!”吴思彤懒得理他,拿起扫描枪对着传送带上下一个包裹猛扫,“滴滴滴”声又快又急。
孙二狗则遭遇了“包裹山”的复仇。他被安排去整理d区最高的一摞箱子,需要踩着简易梯子往上码。他颤颤巍巍地爬上去,刚把手里一个箱子放稳,脚下梯子的一条腿因为地面不平(或者单纯是他倒霉),突然一滑!
“哎哟我——!”
孙二狗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旁边的箱子稳住自己,结果用力过猛!
“哗啦啦——!”
他抓住的那几个箱子本就不稳,被他这一带,整座“包裹山”仿佛被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稀里哗啦地朝着他倾泻而下!
“救命啊——!!”孙二狗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就被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快递盒彻底淹没了!只留下一只穿着破洞运动鞋的脚在外面,无助地抽搐着。
“二狗!!!”附近的工人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扒拉。
“快!救人!”
“孙二狗!还活着吗?吱个声!”
“唔…唔唔…”包裹堆里传来闷闷的回应。
众人七手八脚,好不容易把孙二狗从“包裹坟”里刨了出来。他灰头土脸,头发上沾着纸屑,工装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
“腰…腰好像没事…”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惊喜地发现。
“腿呢?”林小伟问。
“腿…腿也没事!”
“胳膊呢?”
“胳膊…哎哟!左胳膊!左胳膊好像抬不起来了!”孙二狗尝试抬左臂,立刻疼得龇牙咧嘴。
“得,又脱臼了。”王小虎总结道。
孙二狗熟练地叹了口气,脸上再次露出悲壮之色,右手摸索到左肩……
“咔嚓!”
熟悉的复位声。
“呼…好了…”孙二狗擦了把脸上的灰,看着被他“拆”掉半边的包裹山,一脸无辜,“这…真不怪我…是梯子先动的手…”
牛老板看着一地狼藉和再次延误的进度,气得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他指着孙二狗,手指都在颤抖:“孙二狗!你…你真是…仓库克星!扫把星转世!我算服了!你离那些箱子远点!去!去门口帮着卸车!离这些‘危险品’远点!”
当清晨的第一缕微光艰难地穿透仓库高窗上的灰尘,照在堆积如山的“已出货”笼车上时,持续了将近三十个小时的双十一仓库决战,终于落下了帷幕。最后一个包裹被装车运走,整个仓库虽然一片狼藉(主要是d区),但总算清空了大部分“战场”。所有人都累得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瘫倒在地,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了。
牛老板看着手机里汇总的出货数据,虽然过程波折不断(主要是拜哼哈二将所赐),但总算完成了任务。他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大手一挥,嘶哑着嗓子喊道:
“兄弟们!姐妹们!咱们——胜利啦!!!”
“走!牛老板请客!火锅!管够!管饱!管到吐!”
“老板万岁!!!” 瘫倒的众人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仿佛被注入了最后的生命力。
热气腾腾、麻辣鲜香的重庆老火锅店里,挤满了仓库的“功臣”们。红油翻滚,香气四溢。疲惫被美食驱散,抱怨被笑声取代。大家围坐在一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饮料),气氛热烈得像过年。
林小伟看着手机里银行发来的入账短信:【xx银行】您尾号xxxx卡11月12日收入(工资)1000.00元…… 嘴角忍不住上扬。两天,双倍,一千块!虽然累得脱层皮,但这实实在在的收获感,足以抚平一切疲惫。下个月的生活费宽裕多了。
王小虎饿死鬼投胎般涮着毛肚,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唔…香!老板…够意思!”
牛老板端着酒杯(里面是王老吉),红光满面:“必须的!这两天,辛苦大家了!特别是某些同志…”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正对着锅里翻滚的牛丸进行“元素构成分析”的方岩,以及正用漏勺当盾牌、小心翼翼躲避着吴思彤(怕她又突然动手)的孙二狗,“…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结果是好的!来!干了!介就四生活!累并快乐着!”
“干杯!”
众人纷纷举杯(杯子里啥都有,可乐雪碧王老吉啤酒)。
方岩夹起一片毛肚,神情严肃地对着灯光观察:“此物纹理奇特,蕴含丰富的‘大地精华’(蛋白质)和‘火焰之力’(辣味),经过‘九幽魔炎’(火锅)的淬炼,能量活性达到巅峰!食之可补充元气!妙哉!” 说完,才把毛肚放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
吴思彤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夹起一大块麻辣牛肉塞进嘴里,辣得直吸溜,却一脸满足。孙二狗则小心翼翼地用漏勺捞着虾滑,结果手一抖,虾滑掉回了锅里,溅起的红油差点烫到他,引得旁边一阵哄笑。
林小伟也笑着,给自己捞了几个虾滑,又给身边累得有点蔫、但眼睛还盯着锅里肉片的林小满也捞了几个。“多吃点,这两天哥挣钱了。”
林小满看着碗里圆滚滚的虾滑,又看看哥哥带着笑意的侧脸,虽然身体累得不行,心里却暖暖的。她夹起一个虾滑塞进嘴里,鲜香q弹的口感在舌尖炸开,所有的疲惫仿佛都融化了。她凑近哥哥,小声说:“哥,下次网吧…我不拿鞋了…”
林小伟一愣,随即失笑,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算你还有点良心。” 他知道,下次她肯定还会想出别的幺蛾子。窗外,天已大亮,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