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熔金,给津城一中的校门镀了层暖色。
林小伟倚在校门外的老槐树下,目光在鱼贯而出的人流中精准扫描,直到捕捉到那两根标志性的、随着脚步一甩一甩的双马尾。
“小满!”他扬声招呼,脸上带着惯常的笑意。然而,当林小满和张晓晓走近,林小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死死钉在妹妹额头上那个高高隆起、边缘泛着青紫、中心还带点淤血痕迹的大红包上!
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上脑门!林小伟一个箭步上前,手指几乎要戳到那刺眼的伤痕,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紧张:
“这!这怎么弄的?!”他眼神锐利地扫过旁边的张晓晓,又猛地盯回林小满,语气急促,“是不是又是上次那些不长眼的家伙?!还是那个新来的转学生?!他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去‘教育教育’他!” 拳头已经下意识地攥紧了,指节发白。
林小满被哥哥这突如其来的紧张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捂住额头上的包,小脸皱成一团:“哎呀哥!疼!轻点!”她赶紧摇头,语气带着点无奈,“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没人欺负我!就是……就是一场误会!不小心撞柱子上了!”她含糊其辞,眼神有点躲闪。
张晓晓也赶紧帮腔:“伟哥!真的是误会!!没人欺负她!你别担心啦!就是今天遇见了个傻逼。”刚要继续说被林小满给拦下来了,她可不敢说这包是被吴佳奇“壁咚”失误按出来的,更不敢提林小满把人扔出食堂的壮举,以及后来那场惊天动地的“初吻乌龙”。
林小伟狐疑的目光在两个女孩脸上来回扫视。小满躲闪的眼神,晓晓略显心虚的保证……他太了解自己妹妹了,这反应,绝对有事!而且肯定跟那个阴魂不散的吴佳奇脱不了干系!一股“自家白菜可能被猪拱了”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但看着妹妹捂着额头喊疼的样子,他强行压下追问的冲动,眉头依旧拧着,语气却缓和了些,带着不容置疑:“走,回家!哥给你拿冰敷敷!这么大个包,看着就疼!” 他不由分说地接过林小满的书包,另一只手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膀,护崽似的把人往家带,还不忘回头对张晓晓说:“晓晓,路上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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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招财喵呜一声迎了上来,蹭着林小满的裤脚。林小伟翻箱倒柜找出冰袋,小心翼翼地用毛巾裹好,递给坐在沙发上的妹妹:“拿着,敷着,消肿。” 他拉过一张凳子坐在对面,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冰凉的触感缓解了额头的胀痛,林小满舒服地叹了口气。看着哥哥依旧紧绷的脸,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坦白一部分比较好,省得他瞎猜担心。
“哥,”她一边敷着额头,一边组织语言,“今天……那个转学生,吴佳奇,你还记得吧?”
林小伟眼神一凛:“嗯,记得。他又干嘛了?” 果然是他!
“他……他像个神经病!”林小满小嘴一撅,开始倒豆子,“中午在食堂,莫名其妙跑过来搭讪,烦死了!我和晓晓不理他,他居然……居然扯我头发!”她省略了被按头撞柱的惨烈细节,“扯了好几次!痛死了!还说什么我生气的样子可爱?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林小伟听得眉头越皱越紧,拳头又硬了:“然后呢?”
“然后我就警告他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林小满挥了挥小拳头,略过了自己把人扔出食堂的彪悍场面,“结果他还不听!烦人精!不过后来……”她想到下午放学时那荒诞绝伦的一幕,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噗……后来更好笑!放学的时候,他又堵我,还想……还想……”
“还想干嘛?”林小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还想亲我!”林小满一脸嫌弃加后怕,“恶心死了!脸凑得老近!吓死我了!还好王斌反应快!”
“王斌?”林小伟捕捉到这个名字。
“对啊!”林小满想起当时的场景,又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完全没注意到哥哥瞬间微妙起来的眼神,“王斌就在旁边,看我快被亲到了,他猛地冲过来把我推开!结果你猜怎么着?他自己没站稳,往前一冲……噗!正好跟那个吴佳奇……嘴对嘴亲上了!哈哈哈哈!”
林小满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你是没看见!当时他俩那个表情!跟被雷劈了一样!王斌那么冷静一人,直接带哭腔喊‘嫁不出去了!我的初吻啊!’吴佳奇也疯了,一边擦嘴一边嚎‘我不干净了!’然后俩人一边哭一边跑出教室了!哈哈哈哈!太逗了!晓晓都看傻了!”
林小伟听着妹妹绘声绘色的描述,脑海里瞬间补全了那鸡飞狗跳、惨不忍睹的画面。看着妹妹笑得没心没肺、完全没意识到其中深意的样子,林小伟作为“过来人”,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得,破案了。
合着是俩傻小子为了自家妹妹,上演了一出“两男争一女”的闹剧,还搞出了“初吻乌龙”这种史诗级社死场面。
一个吴佳奇,新来的,目的明确,攻势猛烈(虽然方式极其欠揍且蠢笨)。
一个王斌……林小伟的眼神沉了沉。这小子,平时闷葫芦一个,眼镜片底下藏得深啊!关键时刻倒是挺身而出了?看来自己之前的“威胁”和“警告”没白费,这小子还算有点眼力见儿,知道保护小满……不过,他推人那一下,是不是有点太……奋不顾身了?这小子该不会也……
林小伟心里瞬间警铃大作!看王斌的眼神也从“还算靠谱的同桌”变成了“需要重点监控的潜在拱菜猪”!
“咳,”林小伟清了清嗓子,压下心里的翻江倒海,脸上努力维持着兄长的淡定,甚至配合地扯出一个笑容,“是……是挺搞笑的。不过小满啊,”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点严肃,“以后离那个吴佳奇远点,那就是个神经病加危险分子!还有……王斌那小子……”他顿了顿,斟酌着用词,“关键时刻能帮忙是好事,不过……男孩子嘛,该保持的距离还是要保持的,知道不?”
林小满正沉浸在分享八卦的快乐里,完全没听出哥哥话里的弦外之音,只当是寻常的关心和告诫,敷衍地点点头:“知道啦知道啦!哥,我饿了!晚上吃啥?”
“红烧肉!”林小伟站起身,暂时把“拱菜猪”的烦恼抛开,走向厨房,“哥特意买了五花肉,给你补补脑子……哦不,补补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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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很快飘出诱人的肉香。林小伟手脚麻利,红烧肉在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色泽红亮,香气四溢。他想了想,又拿出手机,在“津门作死小分队”的群里发了条消息:
**【林小伟】:@王海 @张强 @赵磊 哥几个,晚上有空没?来我家吃饭!红烧肉管够!上次山东没聚成,今天补上!顺便……聊聊人生(沧桑点烟.jpg)**
很快,回复就来了:
**【王海(四川帅小伙)】:要得!马上到!口水都流出来咯!**
**【张强(东北铁汉)】:必须滴!正好馋这口了!等我买点凉菜啤酒!**
**【赵磊(天津眼镜仔)】:介不巧了嘛!刚下课!等着啊伟哥!这就杀过去!顺便带点咱天津卫的酱货!**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华灯初上。门铃声响起,王海、张强、赵磊三人提着啤酒、凉菜、酱货,嘻嘻哈哈地挤了进来。
“嚯!真香啊伟哥!”王海吸着鼻子,操着一口川普,“手艺又精进了嗦!”
“那是!咱伟哥这手艺,米其林大厨来了都得喊声师父!”张强把一大兜子东北凉拌菜放桌上,嗓门洪亮。
赵磊则熟门熟路地钻进厨房,帮忙端菜摆碗筷:“伟哥,有啥烦心事跟哥几个唠唠?看你群里那语气,跟看破红尘了似的?”
林小满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油光锃亮的红烧肉出来,跟几位哥哥打了招呼:“海哥!强哥!磊哥!”然后很自觉地抱着招财,夹了几块红烧肉和凉菜,端着自己的碗,“哥,我跟招财回屋吃,你们聊!”她知道哥哥们聚在一起肯定有“男人间的话题”,很识趣地溜了。
饭桌上很快摆满了酒菜。哥几个都是熟人,也不客气,倒上啤酒,先碰了一个。
“来来来,走一个!庆祝咱们‘山洞F4’成功回归地球!”张强举起杯。
“也庆祝咱们哥几个终于又聚上了!”赵磊附和。
“干!”王海一饮而尽。
几杯酒下肚,气氛更加热络。话题自然转到了林小伟身上。
“伟哥,群里说聊聊人生?咋了?让泰山蘑菇毒傻了?还是兼职太累?”王海夹了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满足地塞进嘴里。
林小伟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闷了半杯,脸上带着一种老父亲般的沧桑和愁绪:“唉,别提了。蘑菇那事儿翻篇了。是……小满。”
“小满咋了?”三人立刻放下筷子,关切地看过来。在他们眼里,林小满就跟自家亲妹妹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