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岩的右眼瞬间瞪得溜圆,捂着眼罩的手都忘了用力,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孙二狗也看清了牌子,托着胳膊的手一哆嗦。
林小伟在后面,抱着脚,嘴角疯狂抽搐,内心疯狂刷屏:卧槽!卧槽!卧槽!收保护费收到派出所值班室了?!这俩货真是作死界的卧龙凤雏!人家让你“出去”而不是直接铐起来,真他妈是给足了面子!
“走……走走走!”方岩反应过来,声音都变调了,刚才的“凶悍”荡然无存,只剩下惊恐。他一把拽住还在发懵的孙二狗,连滚带爬地就往大门外冲,速度比他进来时快了三倍不止。林小伟也顾不上脚疼了,单脚蹦得飞快,紧随其后。
三人如同丧家之犬,一口气冲出派出所大院几十米远,躲到一个墙角才敢停下来喘气。方岩扶着墙,大口喘着粗气,脸色煞白,捂着眼罩的手都在抖:“吓……吓死爹了!差点……差点就交代了!”
孙二狗托着胳膊,心有余悸:“太……太危险了!差点就被‘保护’了!”
林小伟靠在墙上,揉着更疼的脚趾,气得直翻白眼:“危险?你俩才知道危险?收保护费收到警察叔叔头上!这脑回路是被门夹过还是被驴踢过?!”
“那……那怎么办?”方岩哭丧着脸,“柜子赔不起,保护费收不成,难道真去卖肾?”
“卖肾?”孙二狗突然站直了身体,托着胳膊的手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混杂着自豪与追忆的光彩,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讲家族秘辛的神秘口吻说道:“卖肾?太没技术含量了!风险高,收益低!要干,就干票真正来钱快的!”
林小伟和方岩都看向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抢银行啊!”孙二狗语出惊人,双眼放光,仿佛在说一个伟大的理想,“我们家,那可是有光荣传统的!”
林小伟眼前一黑:“……抢银行?还传统?”
“那可不!”孙二狗挺了挺瘦弱的胸膛,开始如数家珍,“我三叔公!那才叫猛人!当年,月黑风高夜,他老人家,拎着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单枪匹马,就冲进了……”
“冲进了金店?”林小伟忍不住插嘴。
“武警支队宿舍楼!”孙二狗掷地有声。
林小伟:“……武警……宿舍?”
方岩:“……菜刀?”
林小伟扶额:“结果呢?不得让人家打成孙子?”
孙二狗叹了口气,一脸沉痛:“唉!谁说不是呢!那叫一个惨啊!差点没让人家一屋子的兵哥哥给活活打死!在医院躺了半年!出来人都傻了!”
林小伟和方岩:“……”
“还有我二大爷!”孙二狗继续他的家族“光辉史”,“他就比较有‘智慧’了!知道蒙面!找了个大麻袋,把脑袋一套!密不透风!扛着根擀面杖就冲进了……”
“这次是银行?”方岩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储蓄所!”孙二狗点头,“麻袋一套,谁也认不出来!结果……”
“被抓了?”林小伟已经麻木了。
“更惨!”孙二狗痛心疾首,“他老人家光顾着套头隐藏身份了,忘了在麻袋上掏俩眼儿!刚冲出储蓄所大门,过马路的时候……‘哐当’!一辆拉砖的大解放!直接就给压过去了!连人带麻袋……唉!那个惨哟!人都扁了!警察来了都分不清哪是麻袋哪是人了!”
林小伟和方岩听得目瞪口呆,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哪是抢劫犯家族史?这分明是花样作死大家族!
“这……这还不算完!”孙二狗越说越来劲,仿佛在炫耀祖传手艺,“我还有个远房表哥!那才是真正干成了‘大事’的人!人家那计划,周密!行动,果断!真让他抢着了!一百多万呐!”
“抢着了?!”林小伟和方岩都惊了,难道真有个成功的?
“嗯!抢着了!”孙二狗重重点头,随即又垮下脸,“就是……运气不太好。他抢完银行,开着车就跑,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结果,他好死不死,开车直奔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当时……下午五点四十分!”
林小伟倒吸一口凉气:“下……下班高峰期?!”
“对啊!”孙二狗一拍大腿,“那路堵得!跟停车场似的!他那车,夹在车流里,寸步难行!眼瞅着警车呜哇呜哇地就围上来了!他还在那儿堵着呢!急得满头大汗,油门都快踩油箱里去了!最后……唉,人赃并获!一百多万,一分没花出去!”
林小伟听完这波澜壮阔、结局惨烈的家族抢劫史,已经彻底无语凝噎了。
他看着孙二狗那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嘴角抽搐着,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灵魂拷问:“二狗……你们家……是专门给警察叔叔刷业绩的吧?还是……给阎王爷冲KpI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