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瑞指尖还残留着昨日斩寇时的灼热感，那是玄铁剑刺破妖兽内丹时溅出的火星余温。
他倚在沙漠之舟顶层的望台栏杆上，望着下方翻滚的金色沙海，风卷着沙砾打在船身的玄钢甲上，发出细密的“沙沙”声，像极了昨夜被剿灭的沙寇临死前的喘息。
“明瑞小友，久候了。”
一道温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明瑞转身时，便见万宝商盟的管事柳仲文提着个乌木匣子走来。
柳仲文一身月白锦袍，即便在漫天黄沙中也纤尘不染，腰间挂着的翡翠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那是商盟管事特有的标识——据说玉佩内封存着一道下品防御法术，足以抵挡筑基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柳管事。”明瑞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那乌木匣子上。匣子入手沉得惊人，表层雕刻着繁复的云纹，缝隙中还嵌着细碎的银砂，一看便知是用西域特产的沉水木所制，能隔绝灵力波动，专门用来存放贵重宝物。
柳仲文将匣子放在望台的石桌上，指尖凝出一缕淡青色灵力，轻轻一点匣子上的锁扣。只听“咔嗒”一声轻响，锁扣弹开，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宝物。
最上层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灵石，莹白的下品灵石堆成小山，中间夹杂着数十颗淡蓝色的中品灵石，最底下还压着三颗鸽子蛋大小的上品灵石，石身流转着温润的光晕，散发出的灵力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这是商盟的一点心意。”柳仲文笑着解释，“小友昨日一人斩杀沙寇首领‘赤牙’，还救下了商盟三车运往西域的灵材，这份恩情，商盟不能不报。”
明瑞的目光掠过灵石，落在下层的宝物上。那里放着一枚巴掌大小的龟甲，甲身布满暗红色的纹路，隐隐有灵光闪烁——是“玄龟甲”，筑基期修士常用的防御法器，能硬抗金丹期修士的三道攻击；旁边还有一个玉瓶，瓶身上贴着“凝气丹”的标签，瓶塞打开的瞬间，一股清苦的药香便弥漫开来，足足有五十颗，足够寻常修士修炼半年；最底下压着一卷泛黄的绢布，展开后是一幅功法图谱，上面记载着“流沙步”的完整口诀，是西域修士在沙漠中保命的绝技，步法灵动，能在流沙中如履平地。
“这些太过贵重了。”明瑞抬手想推回去，却被柳仲文按住了手腕。
“小友不必推辞。”柳仲文的笑容里带着几分郑重，“如今西域不太平，沙寇四起，妖兽横行，商盟还需仰仗小友这样的强者护道。况且，这‘玄龟甲’和‘流沙步’，对小友接下来的行程或许有用——毕竟，我们要去的寒泉眼，可不是什么善地。”
明瑞指尖一顿，抬眸看向柳仲文。他早从其他修士口中听过“寒泉眼”的名字，据说那是西域极北之地的一处奇景，常年冒着寒气，却无人敢靠近。只是他没想到，沙漠之舟的目的地，竟然就是那里。
“寒泉眼到底有什么？”明瑞问道。
柳仲文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望向远方的沙海，眼神变得有些深邃：“到了那里，小友自会知晓。只是记住，到了寒泉眼，无论看到什么，都先沉住气。”
明瑞点了点头，将乌木匣子收进储物袋。储物袋是他入门时师父给的，空间不大，只能装下这些宝物，他轻轻拍了拍袋身，能感受到里面灵石传来的温润触感，心中多了几分底气——他如今是筑基中期，有了这些资源，或许能在抵达寒泉眼前，突破到筑基后期。
接下来的三个月，沙漠之舟一直在金色的沙海中航行。
白天，烈日炙烤着船身，玄钢甲的温度能烤熟鸡蛋，修士们大多待在船舱内修炼，只有少数人会到顶层望台透气；夜晚，沙漠的温度骤降，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远处偶尔会传来妖兽的嘶吼，声音凄厉，让人不寒而栗。
明瑞大多时候都在船舱内修炼。他取出一颗中品灵石握在手中，引导着里面的灵力顺着经脉流转，每一次循环，都能感觉到丹田内的灵力变得更加浑厚。偶尔，他也会拿出“流沙步”的图谱研究，指尖在空气中比划着步法，渐渐地，他能在狭窄的船舱内轻盈移动，脚步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
柳仲文偶尔会来找他聊天，大多是关于西域的风土人情，偶尔也会提及万宝商盟的近况。从柳仲文口中，明瑞得知，这次沙漠之舟上除了商盟的人，还有不少散修，都是听闻寒泉眼有异动，想来碰碰运气的。
“寒泉眼每百年才会有一次异动，据说异动时会诞生天地灵宝。”柳仲文曾这样说过，“只是那地方太过凶险，前几次异动，去的修士十有八九都没能回来。”
明瑞听着，心中对寒泉眼的好奇更甚。
三个月后的清晨，明瑞被一阵骚动惊醒。
他走出船舱，便见所有修士都聚集在顶层望台，目光灼灼地望向远方。他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缩——
远处的沙海尽头，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黑色洼地，洼地中央，有一处泉眼正在冒着寒气。那寒气不是寻常的白色，而是透着诡异的红色，像凝固的鲜血，在晨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寒气升腾到半空，形成一片巨大的红色云团，将周围的天空都染成了暗红色。
“那就是寒泉眼？”有修士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震惊。
明瑞也屏住了呼吸。他能感觉到，即便是隔着数里的距离，那股寒气也能穿透沙漠之舟的防御，让他的皮肤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那寒气中带着一股极寒的力量，仿佛能冻结人的灵力，甚至灵魂。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鸟鸣从天空传来。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只翼展足有三丈的“赤羽鹰”正朝着寒泉眼的方向飞去。赤羽鹰是西域常见的飞行妖兽，肉身强悍，能在沙漠中高速飞行，即便是筑基后期的修士，想要捕捉一只也不容易。
可下一秒，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赤羽鹰刚飞到红色云团下方，那红色寒气便像有生命一般，猛地缠了上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赤羽鹰的翅膀瞬间被冻结，羽毛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红色冰层。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失去平衡，朝着寒泉眼坠落。
还没等它落地，红色寒气便将它完全包裹。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庞大的赤羽鹰，在短短数息之间，就被冻成了一块红色的冰块，随后“砰”的一声，冰块碎裂，化作无数细小的冰晶，散落在洼地中，连一点血肉都没留下。
“这……这寒气也太恐怖了！”有修士失声喊道，声音里带着恐惧。
“连赤羽鹰都能瞬间冰解，要是我们靠近，岂不是也会变成那样？”
“可那天地灵宝……”
众人议论纷纷，脸上既恐惧又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