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湛正要捏碎符咒，九尾狐妖王胡青璃却轻笑一声：“这点小货色，也配让我动手？”
她尾尖一挑，一道金色妖力化作长鞭，没等妖狼扑过来就将它们捆了个结实。
妖狼们在地上挣扎，皮毛被妖力灼烧得冒烟，发出凄厉的惨叫。
“说，最近有没有见过一个怀过孕的狐女？”
九尾狐踱步到为首的妖狼面前，金色瞳孔里的威压让妖狼浑身发抖。
“有、有！”
妖狼慌忙求饶，“几年前确实有个狐女被我们首领抓来，说是要用来炼制血丹！后来听说她在牢里生下个女娃，再后来……后来就没动静了！”
胡湛的心猛地一沉，明瑞按住他的肩膀，朝他摇了摇头。
“人呢？”九尾狐的声音冷了几分。
“在、在最深处的血池！”妖狼牙齿打颤。
另一只妖狼邀功似快速说道：“那女娃天生能吸煞气，首领把她当宝贝呢！”
九尾狐眼神一厉，金色长鞭骤然收紧，三只妖狼瞬间化为齑粉。
她转身看向石林深处，那里隐约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走。”
越往深处走，血腥味越浓。
石林尽头竟是个巨大的溶洞，中央咕嘟咕嘟冒着暗红色的池水，池边竖着根玄铁柱子，上面捆着个消瘦的女子。
她穿着破烂的灰布衣裳，长发纠结如草，脖颈和脚踝都缠着泛着黑气的铁链，正是胡湛从人间到妖界挂念的妹妹。
“妹妹！”
胡湛目眦欲裂，刚要冲过去，却被明瑞拉住。
血池边还站着个身材高大的狼妖，青灰色皮毛间杂着几缕白毛，手里正把玩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那女孩穿着红色肚兜，光着脚丫踩在狼妖粗壮的手臂上，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来人，嘴角还叼着块没啃完的兽骨。
最奇特的是她身后，竟拖着条小小的、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在昏暗里像团跳动的火苗。
“哟，稀客啊。”
白毛狼妖咧嘴笑，露出尖利的獠牙，“又是九尾狐，是来给我送点心的？”
他捏了捏怀里女孩的脸蛋，女孩却“啪”地拍开他的手，奶声奶气地说：“坏蛋，放开我娘亲！”
胡湛妹妹猛地抬头，原本黯淡的眼睛骤然亮起：“阿瑶！”
她挣扎着想扑过去，铁链却勒得她锁骨处渗出血珠，“别碰我女儿！”
“娘亲？”被叫做阿瑶的女孩歪着头，忽然指着胡湛，“爹爹？”
胡湛浑身一震，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他无法想象，妹妹在失去亲人，好不容易利用秘法回到妖界，却又独自在这魔窟里生下孩子。
九尾狐妖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她看着血池里翻滚的煞气，看着胡璃身上深可见骨的伤痕，再看看那女孩眼里纯粹的好奇，金色瞳孔里燃起怒火：“狼妖，你可知她是谁的后人？”
白毛狼妖嗤笑：“管她是谁的种，能帮我修炼的就是好东西！”
他有把玩了一下小女孩：“这小丫头天生吸煞，等我把她娘的心头血吸干，再把她炼成法器……”
话音未落，一道金色妖力已如闪电般射来。
白毛狼妖惨叫一声，整条手臂瞬间化为焦炭。
阿瑶趁机从他怀里跳下，像只灵活的小狐狸钻进胡湛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咯咯笑：“爹爹，你身上好香呀。”
胡湛抱着软乎乎的小身子，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明瑞拔剑冲上前，剑光如练，瞬间斩断胡璃身上的铁链。
白毛狼妖捂着断臂嘶吼，周身爆发出浓郁的黑气，化作头巨大的狼影：“找死！”
“就凭你？”
九尾狐妖王冷哼一声，九条狐尾在身后完全展开，金色的妖气冲天而起，将整个溶洞照得如同白昼。
狼妖看到此景，转身就逃：“格老子的，狐族妖王！”
胡青璃身形一晃已出现在狼妖面前，指尖轻点对方眉心，白毛狼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迅速干瘪，最后化为一捧飞灰。
血池里的煞气随着狼妖的死亡渐渐平息。
胡湛小心翼翼地解开胡璃身上的绳索，胡璃虚弱地靠在他怀里，看着女儿在明瑞脚
边打转，忽然笑了：“阿瑶，快叫舅舅。”
阿瑶却跑到九尾狐面前，仰着小脸看她身后的九条尾巴，伸手想去摸：“大狐狸，你的尾巴好漂亮。”
“我的尾巴，以后也要和你的一样漂亮！”
九尾狐胡青璃愣住了，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罕见的温柔。
她蹲下身，任由小丫头揪住自己的一条尾巴，轻声道：“小丫头，我是你姨奶奶，以后跟我回青丘，我教你怎么用尾巴打架。”
阿瑶眨巴着大眼睛，用力点头：“好呀！还要学娘亲那样，用指甲挠坏蛋的脸！”
突然又摇摇头：“你那么漂亮，我不要叫你姨奶奶，我要叫你美女大狐狸！”
“好！好！好！”胡青璃好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了！
胡湛和明瑞相视而笑，溶洞里的血腥味仿佛都被这童言稚语冲淡了。
胡璃靠在弟弟肩头，看着女儿被阿姨逗得咯咯直笑，眼眶湿润却带着释然的笑意。
明瑞抬头望向溶洞外，晨光正透过黑雾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暮色四合时，明瑞踏着最后一缕金红霞光落在青丘山巅。
九尾狐妖王胡青璃正坐在那棵千年古槐的虬结枝桠上，九条蓬松的狐尾如流云般垂落，扫过沾染夜露的青苔。
树下传来银铃般的笑闹声，胡湛正笨拙地教一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叠纸船，溪水漫过他们的脚踝，映得两人裤脚都沾着细碎的光斑。
“阿湛，你这船底都没折平，要沉的。”小姑娘把兄长手里歪歪扭扭的纸船抢过来，指尖灵巧地翻飞。
不过片刻，一只带着燕尾纹的纸船便在她掌心浮着，竟像是真要扬帆起航似的。
胡湛挠着后脑勺笑：“还是阿璃手巧。”他转头看见明瑞，眼睛亮了亮，“公子来得正好，阿璃刚学会引水术，正吵着要给你露一手呢。”
被唤作阿璃的小姑娘立刻蹦起来，双丫髻上的银铃叮当作响。
她跑到狐九身前仰头看，后者从枝头跃下时带起一阵香风，尾尖轻轻点了点阿璃的眉心：“去吧，记得我教你的吐纳要诀。”
阿璃重重点头，跑到溪边闭上眼。
起初只有几滴水珠在她掌心打转，随着她小巧的鼻尖微微翕动，溪面忽然掀起一阵涟漪。
数十条水柱像是有了生命，在空中交织成网，又骤然散开化作漫天水萤，落在明瑞肩头时竟带着微凉的暖意。
“厉害。”明瑞由衷赞叹。
胡青璃斜倚着古槐看，九尾在身后轻轻摇摆：“这丫头天生灵窍，学起术法来比当年他们的母亲快十倍。”
她忽然朝阿璃招手，“过来，今日教你敛息术。”
阿璃立刻乖顺地跑过去，盘着腿坐在狐九对面。
妖王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萦绕着淡金色的灵力，在她周身游走：“妖修最忌灵气外泄，尤其是你这九尾血脉……”
她忽然停手，目光落在阿璃颈间的银锁上，“这锁是谁给你的？”
银锁上刻着繁复的云纹，正是胡湛一直带在身上的那件。
胡湛连忙解释：“是爹娘留的念想，嘱咐我找到妹妹时给她！我找阿璃时特意带在身上，想着她或许认得。”
胡青璃指尖抚过锁面，忽然轻笑一声：“倒是巧了，这锁里藏着我们胡家的血脉印记。阿璃能这么快入门，多半是靠它引动了灵力。”
她屈指一弹，银锁发出清越的鸣响，一道淡红色的狐影从锁里一闪而逝。
阿璃惊呼一声：“是娘亲！”
接下来的日子，青丘山巅总是热闹的。
清晨时分，胡青璃会带着阿璃在云海间练身法，九条狐尾在晨光里舒展，宛如盛开的九尾莲。
阿璃起初总跟不上，常常摔在软绵绵的云絮里，却从不哭鼻子，爬起来拍着裙摆继续追。
胡湛便在一旁劈柴挑水，偶尔停下手里的活计望过去，嘴角总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有次阿璃练御风术时没掌握好平衡，眼看要从云头摔下来，胡湛几乎是凭着本能扑过去接住她。
兄妹俩滚在草地上，阿璃咯咯地笑，胡湛却摸着她的头红了眼眶。
“阿兄怎么了？”阿璃伸手去擦他的眼泪。
“没什么。”胡湛把妹妹搂进怀里，声音有些哽咽，“就是觉得……能再抱着你，真好。”
明瑞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雷泽宇和杨曦曦。
不知道他们如今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