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的手指慢慢收紧,张明的脸色由白转青,眼珠突出,拼命挣扎着。
“别...别杀我...”张明断断续续地求饶,“我说...我全说...”
林轩松开手,张明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赵先生是什么人?”林轩居高临下地问道。
张明咳嗽几声,眼神闪烁:“他...他是省文物局的副局长赵建国。”
省文物局副局长?
林轩心中一动。难怪张明这么害怕,原来背后站着这样的大人物。
“他让你做什么?”
“收...收购古董。”张明不敢直视林轩的眼睛,“特别是那些...来源不明的货物。”
“什么叫来源不明?”
张明咬咬牙:“就是...盗墓出来的东西。”
果然如此!
林轩早就猜到了这个可能性。一个文物局的副局长,暗中收购盗墓文物,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腐败了,而是在帮助文物走私集团洗白赃物。
“你们把这些东西卖给谁?”
“我不知道!”张明激动地摇头,“我只负责收货,其他的都是赵先生处理。”
林轩蹲下身子,与张明平视:“张明,你觉得我会信吗?”
张明身体一抖,额头又冒出冷汗。
“我...我真的不知道最终买家是谁。”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是...但是我知道有个叫海外回流的项目。”
海外回流?
这个词林轩并不陌生。近年来,国家大力推动海外流失文物回归,很多拍卖行和收藏家都打着“回流”的旗号。
但如果真的是合法回流,为什么要找张明这种人做中间商?
“详细说说这个项目。”
张明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墙上:“赵先生说,现在国外有很多中国文物想要回流,但手续太复杂,成本太高。所以他们搞了个特殊渠道。”
“什么特殊渠道?”
“就是...把国内盗墓出来的东西,包装成海外回流文物。”张明越说声音越小,“然后高价卖给那些想做善事的企业家和收藏家。”
林轩终于明白了这个骗局的全貌。
这些人先从盗墓贼手中低价收购文物,然后伪造各种海外收藏证明和拍卖记录,把这些东西包装成“海外回流”的珍品,再高价卖给国内的买家。
买家以为自己花大钱做了好事,帮助国宝回归。
实际上,他们买的都是刚从国内古墓里挖出来的赃物。
真正的受害者是国家,珍贵的文物被盗挖损毁,考古价值完全丧失。
而赵建国这些人,既当了婊子又立了牌坊,名利双收。
“畜生!”林轩心中怒火中烧。
作为一个真正的古玩人,他最痛恨的就是这种行为。每一座古墓都是历史的见证,每一件文物都承载着文明的传承。
这些败类为了钱,什么都敢做。
“你们一共做了多少单这样的生意?”
“我...我记不清了。”张明哆哆嗦嗦,“从三年前开始,大概有一百多件吧。”
一百多件!
这个数字让林轩震惊。要知道,能被这个集团看上的文物,肯定都是精品中的精品。一百多件珍贵文物被这样糟蹋,损失无法估量。
“赵建国什么时候来江城?”
“明...明天晚上。”张明不敢隐瞒,“他要来看一批新货。”
“什么新货?”
“是从西郊那座汉墓里出来的东西。”张明咽了口唾沫,“听说有一套完整的金缕玉衣。”
金缕玉衣!
林轩倒吸一口气。这可是国宝级的文物,目前全国出土的完整版本屈指可数。
如果真的是汉代金缕玉衣,价值至少在几个亿以上。
“东西在哪里?”
“在...在我的仓库里。”张明指向店后面,“但是有密码锁,我不敢打开看。”
林轩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张明:“带我去看。”
“不行!”张明连连摇头,“如果被赵先生知道我私自打开,他会杀了我的!”
“你现在还担心他?”林轩踢了踢地上的手枪,“你觉得自己还有退路吗?”
张明愣住了。
是啊,他刚才差点杀了林轩。不管成功与否,这个秘密都已经暴露了。以赵建国的狠辣手段,绝对不会放过他这个知情人。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一搏。
“我...我带你去。”张明挣扎着站起来,“但是你要保证,不能让赵先生知道是我说的。”
“这要看你的表现。”林轩没有给出承诺。
两人走出古玩店,来到后面的仓库。
这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平房,外表看起来很普通,但门上安装着高级的电子锁。
张明颤抖着输入密码,锁头发出“滴”的一声,门缓缓打开。
仓库内部比外表看起来要大得多,显然做过特殊改造。墙上装着恒温恒湿设备,地面铺着防潮垫。
在最里面的角落,放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木箱。
“就是那些。”张明指着木箱,“从来没有人打开过,连我都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
林轩走到最大的那个木箱前,仔细观察。
箱子用的是上好的楠木,接缝处还涂了防潮蜡。从工艺来看,制作者很专业,绝对不是普通的盗墓贼。
他轻轻掀开箱盖。
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飘出,里面用丝绸包裹着什么东西。
林轩小心地拨开丝绸,一件金光闪闪的宝物出现在眼前。
真的是金缕玉衣!
而且保存得非常完好,金丝依然闪亮,玉片晶莹剔透。从工艺和材质来看,这绝对是汉代皇室级别的陪葬品。
但让林轩心痛的是,这件无价之宝上还残留着泥土和血渍,显然是刚从墓中强行取出的。
“混蛋...”他握紧拳头。
这样珍贵的文物,应该在专业的考古环境下小心翼翼地发掘,每一个细节都要详细记录。现在却被盗墓贼粗暴地挖出来,很多重要的考古信息永远丢失了。
“林...林轩,我们快走吧。”张明在门口紧张地张望,“万一有人来了就麻烦了。”
林轩没有理会他,继续检查其他的木箱。
青铜鼎、玉璧、陶俑、金器...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文物,每一件都带着盗掘的痕迹。
他越看越愤怒。
这些畜生不只是在盗卖文物,更是在毁灭历史。每一座被盗的古墓,都代表着一段文明的断层。
“够了!”林轩重新盖上箱盖,转身看着张明,“这些东西不能流出去。”
“什么?”张明一愣,“你想干什么?”
“我要把这些文物交给国家。”林轩的语气不容置疑,“然后让赵建国这些败类得到应有的惩罚。”
张明脸色大变:“你疯了吗?我们会死的!”
“死?”林轩冷笑,“你觉得继续和这些人合作,就不会死吗?”
“至少现在还活着!”张明歇斯底里地喊道,“林轩,你不知道这些人有多狠!三年前你那个师父,就是因为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话说到一半,张明突然闭嘴,意识到自己又说漏了什么。
“我师父?”林轩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没说什么。”张明支支吾吾。
林轩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张明,我师父的死,是不是和这些人有关?”
“不...不是的。”张明拼命摇头,“你师父是意外去世的,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但是他越否认,林轩越觉得有问题。
三年前,他的师父古玩大师陈老突然心脏病发作去世。当时林轩还在为被陷害的事情焦头烂额,没有仔细思考师父死因的异常。
现在想起来,师父死前几天曾经找过他,说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要林轩小心某些人。
但没等说出具体内容,师父就突然死了。
难道师父的死,真的和这个文物走私集团有关?
“张明,我最后问你一遍。”林轩的声音寒如冰霜,“我师父陈老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明浑身发抖,额头上的汗珠滴在地上。
半晌,他才颤声说道:“陈老...陈老确实发现了一些不该发现的东西。”
“什么东西?”
“他...他看出了一件文物的真实来历。”张明的声音几乎听不见,“那是一件战国青铜器,陈老从器物的锈迹和土色判断出,它是刚从国内某座古墓里挖出来的。”
林轩心中一沉。
以师父的眼力,确实能够看出这些细节。
“然后呢?”
“陈老找到了赵先生,质问他为什么要参与文物走私。”张明咽了口唾沫,“赵先生表面上向他道歉,承诺以后不再做这种事。”
“但实际上?”
“实际上...他们给陈老的茶水里下了药。”张明闭上眼睛,“一种能够诱发心脏病的药物,神不知鬼不觉。”
轰!
林轩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师父竟然是被人害死的!
而且凶手就是这个赵建国!
“混蛋!”他一拳砸在墙上,鲜血顺着指缝流下。
师父不只是他的老师,更像是他的父亲。是师父把他从孤儿院接出来,教会他鉴宝的技艺,给了他一个家。
现在却发现,师父是为了守护国宝而死!
“林轩,我知道你很愤怒,但我们真的惹不起他们。”张明哀求道,“赵先生背后还有更大的靠山,我们斗不过的。”
“是吗?”林轩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那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白队长吗?我是林轩。”
电话那头传来白语嫣干练的声音:“林轩?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我发现了一个重大的文物走私案,涉及省文物局副局长赵建国。”林轩语气平静,但白语嫣能听出其中的怒火,“你有兴趣吗?”
“你在开玩笑?”白语嫣声音严肃起来,“赵建国可是省里的大人物。”
“我现在在证据面前,包括上百件被盗文物,其中有一套完整的汉代金缕玉衣。”林轩看了一眼惊恐的张明,“如果白队长有兴趣,可以马上过来看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到。”白语嫣挂断电话后,坐在办公椅上愣了几秒。
赵建国这个名字她当然知道,省文物局副局长,在古玩圈子里威望极高。
这样的人物如果真的涉及文物走私,那绝对是震动整个省的大案。
但林轩会无缘无故撒谎吗?
“不管了,先去看看再说。”她抓起警帽和配枪,快步走出办公室。
此时的林轩已经收起手机,冷冷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张明。
“张明,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林轩蹲下身,声音平静得让人发毛,“第一,配合我作证,指控赵建国。第二...”
他没有说下去,但张明已经听懂了威胁。
“我...我配合!”张明连忙点头,“但是林轩,你真的确定要这样做吗?赵先生背后的关系网很复杂,万一...”
“万一什么?”林轩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万一他们也给我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