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冰原深处,风势愈猛,寒气已然凝成实质的白霜,不断附着在护体灵光之上,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寻常筑基修士在此,恐怕连维持飞行都困难。
豆子修为最低,虽修行了土系功法,对抵御严寒有些帮助,但此刻也已冻得嘴唇发紫,全靠林未分出一缕涅盘之力护持,才勉强跟上。他看着前方在狂风暴雪中依旧步履沉稳、仿佛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林未,眼中敬畏更深。
星蕖手中的星辰罗盘指针转动得越发剧烈,她神色凝重:“林姑娘,地脉紊乱加剧,空间波动异常,寒寂渊应该不远了。但此地的能量……很古怪,并非单纯的冰寒。”
林未早已察觉。她的涅盘之力对能量性质极其敏感,能感觉到这冰原之下,潜藏着一股深沉、古老、带着某种怨怼与死寂的气息,与纯粹的冰雪法则迥异,更像是一种……被冰封的残念。
又前行了数十里,一座巨大无比的冰川峡谷,如同大地的伤疤,横亘在眼前。峡谷两侧是万载不化的玄冰,陡峭如刀削,深不见底。谷中呼啸的风声,不再是单纯的物理现象,更夹杂着仿佛来自远古的呜咽与低语,扰人心神。
这里,便是寒寂渊。
“根据推演,古道入口的波动,最有可能在渊底某处显现。”星蕖对照着罗盘与地图,指向幽深的谷底。
三人小心地沿着冰壁向下滑行。渊内的光线极其黯淡,只有冰层自身散发的微弱蓝光,映照出光怪陆离的冰晶世界。
下降约千丈,终于踏及渊底。脚下是坚逾精铁的玄冰,光滑如镜,倒映着上方微弱的天光与三人模糊的身影。四周矗立着无数巨大的、形态各异的冰柱,仿佛一片被冻结的森林。
然而,在这片死寂的冰之森林中,林未却猛地停下了脚步,目光锐利地扫向左侧一根异常粗大的冰柱。
“有东西。”
星蕖和豆子立刻警惕起来。星蕖神识探出,却只觉得那冰柱寒气逼人,并未察觉异常。豆子更是毫无所觉。
林未没有解释,她的星钥心镜微微震动,映照出那冰柱内部——并非纯粹的冰,而是封印着什么东西!那是一具模糊的、人形的轮廓,其内部蕴含着一股极其隐晦、却与这寒寂渊同源的死寂怨念!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判断,那根冰柱表面,突然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缝隙!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寒气,如同触手般从中蔓延而出,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似乎被冻结、染黑!那寒气并非低温,而是一种极致的死意!
“小心!是‘渊底寒魅’!”星蕖脸色骤变,惊呼出声,“传说寒寂渊是上古一处战场遗迹,有强大修士陨落于此,其不甘的怨念与极寒环境结合,化为此等邪物!无形无质,唯以极寒死意伤人神魂,冻结生机!”
她话音未落,那黑色寒气已化作数道利箭,带着冻结灵魂的尖啸,分别射向三人!
豆子修为最弱,只觉得神魂仿佛要被抽离冻结,思维都变得迟缓,根本无法闪避!
星蕖娇叱一声,湛蓝飞剑绽放星芒,在身前布下一道剑幕,试图阻挡。然而那黑色寒气竟如同虚无,直接穿透了剑幕的能量防御,依旧向她袭来!
唯有林未,面对那袭来的死意寒箭,不闪不避,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冷芒。
“魑魅魍魉,也敢近身?”
她心念一动,识海中心镜光芒流转,一股融合了涅盘新生之意与星辰净化之力的心念波纹,以她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这波纹并非实体能量,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与概念层面!
那几道死意寒箭撞上心念波纹,如同积雪遇上烈阳,发出“嗤嗤”的异响,竟迅速消融、瓦解!其中蕴含的怨念与死意,被涅盘真意强行净化,被星辰秩序无情驱散!
与此同时,林未并指如剑,隔空点向那裂开的冰柱!指尖灰白星芒凝聚,并非物理攻击,而是蕴含了她对“存在”与“终结”的理解,直刺那寒魅的核心怨念!
“寂灭星——净邪!”
一道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星芒,无视了坚冰的物理阻隔,直接没入冰柱内部那模糊的人形轮廓!
“嗷——!”
一声凄厉无比、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尖啸,从冰柱内部爆发出来!那模糊的轮廓剧烈扭曲、挣扎,最终在星芒的净化下,如同被点燃的枯纸,迅速化为虚无,只留下一缕青烟消散。
冰柱上的裂缝迅速弥合,恢复了之前的死寂。
那令人神魂战栗的黑色寒气也随之消失。
豆子瘫坐在地,大口喘息,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星蕖也松了口气,看向林未的目光更加复杂,带着深深的敬佩。她能感觉到,林未方才化解寒魅的手段,已然触及了法则层面,远非简单的能量对轰。
“此地不宜久留。寒魅通常不会单独出现。”林未沉声道,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林立的冰柱。她能感觉到,更多的冰柱内部,都封印着类似的,甚至更强大的死寂怨念。
必须尽快找到古道入口!
星蕖不敢怠慢,全力催动罗盘,仔细感应着那微弱的空间波动。
三人加快速度,在诡异的冰柱森林中穿行,避开那些散发着浓郁死寂气息的冰柱。
终于,在穿越了半个时辰后,星蕖在一处看似平平无奇的冰壁前停下,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直直指向冰壁。
“就是这里!空间波动最强烈!”
林未凝神望去,星钥心镜映照下,能“看”到冰壁之后,并非实心的岩层,而是一片扭曲、破碎、不断变幻的虚空乱流!那里,就是星骸古道的潜在入口!
然而,入口被厚厚的万载玄冰封锁,且其空间结构极不稳定。
“需要强行破开冰壁,并在入口稳定的瞬间进入。”星蕖判断道,“但此举必然惊动此地沉睡的寒魅,甚至可能引动更可怕的东西。”
林未看着那冰壁,又感受着周围冰柱中那些蠢蠢欲动的死寂气息,眼神沉静。
“无妨。”
她上前一步,双手缓缓按在冰冷的冰壁上。涅盘之力与星辰之力开始在她掌心汇聚。
冒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