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战士们缓缓分开一条道路。
潮汐王国的国王,那位曾坐在珊瑚王座上的俊美鲛人,缓缓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复杂无比,最终定格在阿尔特身上,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
最终,他缓缓单膝跪地,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其余的鲛人战士见状,面面相觑,最终也纷纷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跪倒一片。
“当年……是我亲自参与了你们的创造。”阿尔特走到国王面前,手掌轻轻抚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唉!”
“走吧。”阿尔特缓缓抬头,看向天际那抹不断逼近的暗红色云层,“离开这里。”
国王猛地抬头,眼眶似乎有些湿润,他再次深深低下头:“感谢您的仁慈!”
阿尔特不再多言,脚下火云再起,拖着凯撒和莉娜,化作一道火光,瞬间掠过海面,回到了岸边。
潮汐国王则久久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凯撒!”阿尔特的表情重回凝重,“你的其他部分,分别在螺旋海、生命之树,以及永恒高原。尽快找回你的全部吧。现在……我也只能相信你了。”
凯撒心中默记这三个地名,立刻与他之前幻象中看到的景象对应起来。
“黄金国、绿壤、北境……”凯撒心中迅速思索,这三个地方应该就来自这三个国度。
“你们为什么不用生命继续填补封印?”凯撒问出另一个关键。
“大量血肉转化的生命能量,所产生的封印效果越来越弱。”老人的话语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深切的愧疚。
“哪怕用强大的生命物种也无济于事,除非……消耗掉大陆上一半以上的生命,但那样做,与那禁忌有什么区别?”
凯撒又想到了寒鸦镇的艾德温,将暮光教会帮助贵族转移灵魂的行径告知了阿尔特。
老人一听,面色骤然变得无比冰冷:“看来……教会里的某些人也已经堕落了”
阿尔特的目光看向远方,他似乎猜到了这些同伴的想法:“凯撒,我们的时间再次被缩短了!”
“那你打算?”凯撒也感到事态严重。
“清理一些蛀虫,召集一些尚存信念的老朋友。”阿尔特的目光变得锐利。
“你曾经对我说过,当你来找我的那一刻,就需要我帮你召集人手,越多越好。”
说完,老人不再停留,他脚下火云暴涨,猛地朝着西方,灰烬帝国的方向飞驰而去!
凯撒望着老人消失的方向,头盔下的脸色冷冽,一股紧迫感油然而生。
他不再犹豫,再次将意识沉入体内,血肉之书再次被取出。
然而,这一次,书籍刚出现在手中,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反应!
封面那只血丝密布的眼睛下方,猛地撕裂开一道布满獠牙的嘴巴。
下一秒,不等凯撒动作,那嘴巴产生一股恐怖的吸力,直接将凯撒另一只手中紧握的那团血肉吞了进去!
咔嚓、咔嚓……
在凯撒震惊的目光中,整本血肉之书开始剧烈地变形,最后竟然彻底消散,化作一团不断分离又融合的血肉!
这团血肉表面,再次裂开那道熟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凯撒。
嗡!
凯撒的意识再次被强行拉扯,但这一次没有任何疼痛感,只有一阵轻微的恍惚。
周围的环境瞬间变幻,不再是海岸森林,而是一片虚无的空间。
“你是……”凯撒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他面前,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的身形、样貌,甚至眼神中隐藏的某些特质,都与他别无二致。
对方脸上带着一种随意而慵懒的微笑,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我是你,你不是我。”面前的卡洛斯开口,说出了一串奇怪的话语,“我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你’!”
“看来我成功了。”面前的卡洛斯看见凯撒无动于衷,依旧冷冷地盯着他,眼中闪过一抹兴奋。
而凯撒面色无比严肃,固执地追问那个核心问题:“我.到.底.是.谁?”
面前的卡洛斯轻笑了一声,带着玩世不恭:“你来自蓝星?亦或者你本身就来自这里?亦或者你来自更远的地方?这些都没有意义,不是吗?”
“我.必.须.要.知.道.”凯撒的声音斩钉截铁,一脸严肃。
卡洛斯脸上的微笑收敛了一些,变得平静,他深深地看了凯撒一眼。
随后,在凯撒骤然放大的瞳孔倒影中,这片虚无的空间中,一个又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
每一个身影,都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十个、百个、千个、万个……密密麻麻,数之不尽,无限延伸!
无数个“凯撒”或“卡洛斯”静静地站着,目光全都聚焦在中心的凯撒身上。
“我们,并不完整!”面前的卡洛斯平静地陈述,“找回我们缺失的东西吧。那时……你将知道一切。”
凯撒被这无穷无尽的“自己”所震撼,但他强行镇定,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书……那配方……”
面前的卡洛斯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标志性的邪异笑容:“那不过是我们曾经杀过的一些人,我顺手把他的符文抄下来了而已。”
“至于书的样子嘛……”他耸耸肩,“我让它变得更像你认知中的金手指,怎么样,还喜欢吗?”
话音落下,不等凯撒再问,他的意识被猛地推回现实。
恍惚间,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仍站在海岸边。
手中的血肉之书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他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腹部,手掌竟然直接穿透了坚硬的腹甲和血肉。
直接触摸到了一团蠕动的血肉,但凯撒能清晰地感知到,它缺失了很大一部分。
凯撒站在原地,面甲下的表情出奇地平静,仿佛接受了某种终极的荒诞。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身旁始终忠诚守候的莉娜。
“接下来的路……会很危险!”凯撒的声音透过面甲,低沉而清晰。
莉娜听了之后,什么也没有说。
她只是向前一步,静静地站到凯撒身后。
漆黑的龙翼自身后猛然完全展开,六柄短剑自她斗篷下滑出,护在凯撒周身!
在她身前,凯撒的背影挺拔而孤寂。
漆黑的龙翼之影与刀剑,在他身后交织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亦是通往未知深渊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