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混乱山脉)
东境大沼泽·寒霜荒原·晨曦
两道裹着厚重皮袄的身影，行走在没过脚踝的积雪中，每一次呼吸都化作一团迅速消散的白雾，一人看起来苍老，另一人稍微年轻。
“巴尔克，你没看错吧？”瑞克的声音带着沙哑和怀疑，目光焦躁地扫视着前方那片白茫茫的死寂。
“废话！”巴尔克猛地停下脚步，眼睛死死盯住前方一片相对平坦的区域，“我记得死死的，那道该死的蓝光就在那儿，绝对不会错！”
一想到传说中的蓝雾宝藏，堆满金币的宝箱、暖床的丰腴女人……
一股火热瞬间驱散了刺骨的寒意，两人对视一眼，眼底燃烧着同样的贪婪火焰，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不会……不会被人抢先了吧？”巴尔克有些惊慌。
“快看！”瑞克突然低吼一声，指着前方雪地中两个明显的凹陷，“前面……有东西！”
两人立刻弯下腰放轻脚步，缓缓向那轮廓靠近，随着距离拉近，那凹陷的轮廓逐渐清晰。
其中一个体型庞大，恐怕比熊人还要大，她蜷缩着，皮毛上凝结着暗红色的冰晶，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腥气。
而巴尔克的眼睛，却死死盯在另一个身影上。
那人影趴伏着，身形同样魁伟，但更吸引巴尔克的是他身上那件残破，却依旧能辨认出不凡质地的铠甲。
“瑞克！看那家伙身上穿的！”巴尔克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是暗钢！光之主在上，那皮甲上致命部位都镶嵌着暗钢，这…这东西能换一座小庄园！”
瑞克顺着巴尔克的手指望去，虽然沾满凝固的可疑污渍，但那甲胄在微弱晨光下隐隐透出吞噬光线的深沉质感，正是传说中的暗钢！价值连城！
巴尔克贪婪的视线落在那人背后斜挎的巨大黑盾，以及腰间悬挂的黑色长剑上。
“还有那盾！那剑！瑞克那不是普通材质！”巴尔克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睛里面只剩下对财富赤裸裸的占有欲。
瑞克舔了舔冻裂的嘴唇，贪婪同样在心底翻涌，但一丝本能的不安让他恢复了一丝理智。
“巴尔克…咱还是走吧，这两人身上的血腥味，浓得散都散不了，隔着这么远我都闻得见！”
瑞克咽了口唾沫，“而且…他们好像还没死透，我们要是敢偷，恐怕会被撕碎！”
“没死透？”巴尔克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凶光，贪婪已经彻底烧毁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那更好！趁他没醒的时候，把他的皮甲扒下来，武器拿走，直接抹了脖子！”
巴尔克压低声音:“想想纳尔，想想那些白花花的女人，你想在这鬼地方当一辈子穷鬼吗？”
瑞克脸上的犹豫，在巴尔克描绘的美好前景面前，一丝狠厉的杀意，取代了之前的惊恐，他握紧了腰间那柄豁了口的劣质长剑。
“干了！”他低吼一声，像是给自己壮胆。
两人再次对视，达成了共识。
他们拔出长剑，弯着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再次向那两个“宝藏”摸去。
然而，当他们几乎快要走到近前时……
雪地上，那两个巨大的凹陷……空了！
只有两摊沾着污血的雪地，证明刚才并非幻觉。
瑞克浑身一颤:“巴尔克！我们……我们是不是撞见怨灵了？”
巴尔克也吓得脸色瞬间惨白，他猛地后退一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惊恐地低头，死死盯着雪地上那两串清晰无比的脚印，脚印做不了假，他们刚才还在！
“巴尔克……你有没有觉得……”瑞克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颤抖，“我的影子……好像变大了？”
巴尔克没有回答，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吐息，毫无征兆地喷在了他的后颈上。
两人眼中瞬间被恐惧填满！
“啊——啊——！”
他们同时发出一声吼叫，猛地拔出腰间长剑向身后狠狠劈砍过去！
可惜，太晚了……
巴尔克只觉眼前一道冰冷的黑光闪过，快到根本看不清轨迹，他只来得及捕捉到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平静冰冷，只有俯瞰蝼蚁般的杀意，他甚至能看清对方瞳孔里自己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下一刻剧痛从脖颈传来，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眼前的雪地和那双冰冷的眸子，他的视野迅速被黑暗吞噬，抽搐着……意识沉入永恒的冰冷。
瑞克那边，长剑挥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他感觉至少有四根冰冷的手臂刺穿了他背上的劣质皮甲，绞碎了他的内脏和脊柱。
他连惨叫都发不出，艰难地转动眼珠，最后看到的景象，是一个拥有六条手臂，六只猩红眼瞳的怪物轮廓，正冷漠地从他身体里抽出染血的利爪……
噗通！噗通！
两具尸体沉重地倒在雪地上，温热的鲜血迅速在冰面上蔓延，开出两朵猩红之花。
“哼！”凯撒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凯撒手腕一抖，黑色长剑上沾染的血液，被甩落在巴尔克死不瞑目的脸上，凯撒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
莉娜则站在凯撒身旁，眼睛瞬间扫过荒原的每一个方向与阴影。
她的喉咙里发出低吼，从那个血肉熔炉中爬出来，警惕已经刻进了骨髓，成了生存的本能。
凯撒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冰冷刺骨，却带着久违的，属于地表世界的自由味道。
凯撒缓缓吐出白雾，眼神扫视着这片荒原。
“看来出来的动静不小”凯撒声音低沉，“吸引了不少闻着味儿来的鬣狗”
“走。”凯撒低喝一声，不再停留，转身朝着远处一片算茂密的雪松林走去。
莉娜低吼一声作为回应，庞大的身躯紧随其后，她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眼睛扫视着侧翼和后方，同时不忘用其中两条手臂，紧紧地抱住胸前那四个兽皮行囊，那是她和凯撒的家当，也是她拼死也要守护的东西。
在一块巨大雪岩后面，凯撒停下了脚步，莉娜默契地占据了一个视野良好的位置，警戒着来路和林间深处任何可疑的动静。
凯撒解下背上的巨大黑盾，从莉娜守护的一个行囊中抽出地图，迅速摊开，对照着远处的地平线轮廓。
地下世界，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永恒的猩红与幽蓝。
时间的流逝在那里变得模糊不清，凯撒甚至无法确定，他们在那座禁忌的帝国废墟中挣扎了多久，感官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扭曲了。
凯撒的目光透过岩石边缘的缝隙，投向松林之外，在荒原的远处，有着一片扭曲的巨大阴影轮廓，隐隐约约地出现在视野中。
凯撒的目光在地图上迅速比对着，最终定格在一个用墨笔标注的地点，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震惊。
“霜语山脉隘口……”凯撒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我们居然直接穿过了霜语山脉隘口！”
根据地图的比例和之前掌握的信息，从他们最初陷落的山谷，到霜语山脉隘口，即使是精锐军队强行军，也需要至少十天，而他们在地底的旅程，感官上绝对没有那么漫长！
“空间……还是时间？”凯撒眉头紧锁，他回想起那道连接天地的幽蓝光柱，以及光柱内部那种奇异的扭曲感。
“是那幻界石头液化的光芒……影响了我们的感官或是扭曲了现实的距离”那个地底帝国的诡异，显然远超凯撒的想象。
“吼！”就在凯撒沉思之际，身旁警戒的莉娜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她的身体瞬间绷紧，死死锁定雪松林的某个方向。
凯撒的眼神瞬间恢复凌厉，所有的震惊和疑虑被压下，迅速地贴近岩石边缘，顺着莉娜警示的方向望去。
只见距离他们藏身之处数百米外，几道同样手持武器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朝他们之前战斗过，留下痕迹的荒原方向摸去。
“走！”凯撒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收起地图，重新背起巨盾，黑色的长剑滑入腰间的剑鞘。
两道身影从巨岩的另一侧悄无声息地滑出，凯撒在前，利用着林间的每一处遮蔽身形。
莉娜庞大的身躯此刻却展现出惊人的轻盈和协调性，六肢并用，紧贴着地面快速移动，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向着东境大沼泽的方向快速移动，他们需要补充物资，更重要的是，必须尽快弄清楚，他们到底离开了多久，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
然而就在他们快离开时，莉娜的脚步猛地一顿，眼睛看向一片低矮灌木丛后。
只见在那片被冰雪覆盖的灌木阴影里，几个形态诡异的东西正缓缓爬了出来。
看着像是地精，但似乎被改造过了，手臂变成了冰晶的形态，其他的地精同样也是身体某些部位呈现了不同层次的元素化。
“看着像是巫师的手段”凯撒眼神平静，见惯了地底的东西，在看这小东西反而觉得有些“可爱”。
凯撒缓缓握紧了腰间的剑柄，战争化的力量在血肉下凝聚，身边的莉娜六柄短剑滑入指爪之间，六只猩红的眼瞳里，燃烧起冰冷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