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阳光透过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身上酸痛得厉害,像被卡车碾过一样。我动了动,发现自己被紧紧地搂在怀里,林应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牢牢地圈着我的腰。
他还没醒,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嘴唇有点肿,下巴上冒出了点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有点狼狈,却又该死的让人安心。
我看着他的睡颜,心里五味杂陈。昨晚的激烈还历历在目,他的愤怒,他的委屈,他的害怕,还有他隐藏在这些情绪下的、深沉到骨子里的爱。
原来,他一直都这么不安。
轻轻叹了口气,刚想动一下,他忽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他眼里瞬间涌上慌乱,像做错事的孩子,下意识地想松开手,却又怕我跑了似的,反而抱得更紧了。
“醒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身上……疼不疼?我……”
他大概是想起了昨晚的激烈,有些手足无措。
我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抚平他皱着的眉头。他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眼神里的慌乱慢慢被温柔取代。
“不生气了?”他小心翼翼地问,像在试探。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说呢?”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凑过来想吻我,又怕弄疼我,在离我嘴唇还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只是用鼻尖蹭了蹭我的脸颊,声音低低的,带着点讨好:“我错了。”
“嗯。”我故意板着脸,“下次再这么凶,就不理你了。”
“再也不会了。”他立刻保证,像只乖巧的大型犬,“绝对不会了。”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也笑了,眼底的阴霾彻底散去,只剩下满满的温柔和宠溺。
“今天……”我想起什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不用去开会吗?”
“开什么会。”他把我往怀里搂了搂,让我靠得更舒服些,语气带着点任性,“我给所有人放了一天假,今天不上班。”
“啊?”我愣住了,“为什么?”
“因为……”他低头,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想多陪陪你。”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我们身上,暖融融的。房间里很安静,能听到彼此平稳的呼吸声,还有心脏在胸腔里,为对方而跳动的声音。
我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忽然觉得,这样也很好。
那些过去的伤痕还在,那些需要解开的结也还在,但至少此刻,我们是在一起的。
慢慢来,真的没关系。
只要我们还在彼此身边,只要我们还愿意为对方迈出那一步,总有一天,所有的伤痕都会被抚平,所有的结都会被解开。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真好,他还在。
真好,我也还在。
真好,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日子像是被温水泡开的茶叶,慢慢舒展,透出清润的香。
我不再刻意板着脸,也懒得再端着那副疏离的架子。会议室里,林应说着方案,指尖在投影幕布的重点处敲了敲,余光瞥见我面前的水杯空了,便自然而然地伸手,拿起桌上的水壶给我续满。动作流畅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连张沐都忍不住在桌子底下用胳膊肘碰了碰我,挤眉弄眼地递过来一个“看吧我就知道”的眼神。
我瞪了他一眼,却没忍住弯了弯嘴角。
散会时,刘婉抱着文件经过,故意撞了撞我的肩膀,压低声音笑:“啧啧,某人脖子上的遮羞布都快盖不住了。”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颈侧,那里确实有块淡粉色的印记,是昨晚林应非要闹着留下的。早上穿衣服时还想着用丝巾遮一下,临出门却被他拽掉了,说什么“遮什么,本来就是我的”。
正想着,手腕忽然被人拉住。林应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手里拿着我的外套,自然地披在我肩上,对着刘婉扬了扬下巴,那眼神里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羡慕?让张沐也给你留几个。”
“去你的!”刘婉笑骂着跑了。
我被他这副幼稚的样子气笑,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你能不能要点脸?”
他非但不疼,反而得寸进尺地把我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在我发顶,声音闷在衣领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在你面前,不要脸也没关系。”
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笑,我脸上发烫,赶紧推开他:“别闹,还有人呢。”
他这才作罢,却还是牢牢牵着我的手,十指相扣,像是怕一松开我就会消失似的。
其实我哪也不会去。
就像张沐说的,我们俩这点别扭,在外人眼里早就成了情趣。以前总想着划清界限,现在才发现,那些刻意筑起的高墙,早就被他一点一点用温柔和固执拆得七零八落。我骨子里那点不肯低头的劲儿,在他面前,软得像团棉花。
晚上加班到深夜,他会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手里提着保温桶,里面是温热的汤。我抱怨他耽误我工作,他就搬个椅子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我,手里拿着本闲书,却一页也没翻。等我忙完,他会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文件,拉着我往电梯走,嘴里念叨着“明天再弄,熬夜对身体不好”。
回到住处,他早就把洗澡水放好了,连换洗衣物都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架子上。我有时候故意逗他,说“林大族长现在越来越像个保姆了”,他就会从背后抱住我,下巴蹭着我的耳垂,声音暧昧:“那夫人要不要验收一下保姆的额外服务?”
结果往往是第二天早上起不来床。
他好像完全卸下了之前的小心翼翼,连装可怜都省了。每天晚上洗完澡,就堂而皇之地掀开我的被子躺进来,手臂一伸,把我圈进怀里,像抱个大型玩偶似的,勒得紧紧的。
有一次我被他吵得睡不着,迷迷糊糊地踹了他一脚:“林应,你能不能老实点?”
他不仅没松手,反而得寸进尺地把腿也缠了上来,声音里带着笑:“睡不着?那我们做点别的事?”
“滚。”我困得睁不开眼,却还是忍不住弯了嘴角。
黑暗里,能听到他低低的笑声,带着满足和安心。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思怡,真好。”
我“嗯”了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
是啊,真好。
不用再猜,不用再躲,不用再假装不在乎。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到愿意放下所有骄傲,喜欢到只要能这样靠在他怀里,就觉得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