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昨晚睡得安稳,今天天刚亮就醒了。
推开门,朝霞像揉碎的金箔,洒在院子的青石板上。
伸了个懒腰,顿时神清气爽。
早上起来先修炼一套剑法,他拎着剑往后院走。
树荫婆娑,清晨的露水带着凉意。
晨光里,剑光唰地展开。
起手式流云破晓如行云流水,剑尖划过空气,带起细微的风啸。
刚练到第三式,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云峰余光看去,来人是楚孤弦。
楚孤弦抱着胳膊站在廊下,眼神跟着剑光动。
神情有些呆愣愣的,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又过了片刻,张元意揉着眼睛跑过来,嘴里还打着哈欠:“大师兄,等等我!我也练!”
张元意上回跟云峰一块练过剑招后,就下定决心,以后每天清晨都要跟着大师兄修炼。
他主修阵法,在剑术上,只能说会,但不多。
用剑和用刀,对他来说没区别,都是提起来就朝敌人劈和砍。
上次和大师兄练过一次剑招后,感觉自己获益良多,便也想着自己练一练。
特别是昨天,他被林家的几个修士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用阵法可以自保加拖延时间,可一旦阵法被破,他主动攻击的手段太少了。
这么想着,张元意想学好剑术的心,愈发强烈。
张元意刚站定,林霜也提着剑从另一侧走来。
她穿着一身青色长裙,素净从容,脸色比昨日好了些。
林霜几乎没有停留,便默默站到张元意身后,跟着云峰的动作,提起了剑,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格外认真。
两套剑法练完,云峰收剑时,三人都站齐了。
“五师弟,你刚才练流云破晓时,手腕太僵,力道没卸开。”
云峰先看向张元意,语气温和:“再试一次,注意沉肩坠肘,让灵力顺着手臂自然流到剑尖。”
张元意连连点头,握着木剑重新演练,这次刻意放松手腕,果然感觉剑招顺畅了许多。
楚孤弦在一旁看着,眼底闪过一丝恍然。
他此刻听云峰点拨,竟也悟到了几分剑理,下意识地抬手比划了两下。
抬头,楚孤弦与林霜对视上了,二人眼色交锋。
楚孤弦:我不是,我没有在听大师兄点拨。
林霜:呵,对,你只是手痒痒了。
晨光渐渐升高,云峰指点了张元意一会儿,满意点头:“好了,先练到这。”
“今早吃清汤面。”云峰擦了擦汗,转身往灶房走。
“大师兄,有什么我们能帮忙做的吗?”张元意跟屁虫一样,跟在云峰身后。
“帮我烧壶热水吧。”云峰想了一下说道,今早起来还没烧热水的。
“我来吧。”楚孤弦抬手掐了个诀。
不过短短两个呼吸间,一壶泉水沸腾,呼呼冒热气儿。
张元意抬起手指左右摇摆:“不不不,四师兄,你这么烧水,没有用心,没有诚意。”
楚孤弦忍住想一拳锤爆张元意脑袋的冲动:“你来。”
就见张元意生火,烧水,像是不会法术的普通人一般。
楚孤弦双手抱臂,扯动嘴角笑了一下:“有何区别?”
张元意龇着一口大白牙:“我这样更慢啊。”
楚孤弦这下真的忍不住,一拳砸在张元意脑袋上。
张元意双手抱团:“大师兄,你看他!”
楚孤弦狠狠压下翻白眼的冲动,想打开张元意脑子问:你几岁了啊,还跟大师兄告状?
虽然他们以前的确,经常找大师兄主持公道。
那都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
五师弟刚入师门,正是鸡嫌狗厌的年纪。
在他的炼丹房外面夜半高歌,害他手一抖,直接炸了炼丹炉。
去三师兄的兽园里拔灵兽的羽毛,直接被灵兽吞到了嗓子里,却因为他身上带了护身法宝,直接炸开,把灵兽的牙齿蹦了。
他跟三师兄,追着张元意一顿暴打。
那会不敢用法术打五师弟,不然一个法术就能把刚刚进入炼气期的张元意摁死。
都是赤手空拳,拳拳到肉。
狠狠揍一顿,由他喂一颗丹药。
张元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去找大师兄告状,大师兄直接赏了他几个脑瓜崩,将他关在房间里临摹符文。
那些久远的回忆,恍如隔世。
楚孤弦神色莫名。
张元意低着头,却是得意的笑了。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他这四师兄楚孤弦,看似暴脾气,实则最别扭。
刚才他们在练剑,这四师兄就一直站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
那脸色的神色,比他炼丹炸炉后糊在他脸上的药灰成分还复杂。
张元意心里叹气,万法峰内,没了他,迟早得散。
此时此刻,楚孤弦脸上的表情只剩下一种:无语。
张元意继续蹦跶,龇着大白牙:“四师兄,你都吃了大师兄做的吃的,不能白吃吧,快过来帮我一块锄地啊。”
已经走到灶房的云峰,闻言大喊:“你要是把发芽的菜苗挖了,我把你头拧了!”
张元意抱头,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菜畦。
“哪些是菜苗,哪些是可以除的草?”
楚孤弦深呼吸:“我来吧。”
他还是散修的时候,在凡人的村庄住过几年,杂草和菜苗他还是分得清的。
那时候,九洲大陆还流传一种返璞归真的修炼心法,融入凡人世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楚孤弦猜测,如今的大师兄估计也是想参考这种修炼方式,重新修炼。
灶房里晨光正好,透过木窗洒在青石板上,映出细碎的光影。
昨天晚上吃的大荤,今早正好来一碗简简单单的清汤面,解腻又暖胃。
云峰一抬手,四个莹白的瓷碗“当当”落在灶台上,摆得整整齐齐。
大锅底下架上柴火,干燥的木柴遇火噼啪。
火苗舔着锅底,很快就将锅里的清水烧得咕嘟咕嘟冒泡,水汽带着暖意往上飘。
云峰抓起一把米白色的细面,往锅里一撒。
细面如银丝般落入沸水,在锅里轻轻摆动,没一会儿就变软浮起,水面泛起细密的白沫。
旁边的小锅也热了,白脂猪油融化,又敲了四个鸡蛋进去。
蛋清很快凝固,边缘煎得微微发焦,蛋黄裹在里面,透着嫩黄,香味慢慢飘出来。
等鸡蛋煎好,锅里的细面周围已浮起一层白色细末,水汽腾地往上冒,氤氲了整个灶房。
云峰拿起勺子,往每个碗里舀一小勺猪油,滴几滴酱油,再淋上点香醋。
量都不多,猪油提香、酱油增味、香醋增鲜,搭配出刚刚好的滋味。
若是想要滋味更加浓郁,便提前吊一锅高汤,用高汤来冲着碗中的调料,鲜得能鲜掉眉毛。
但今早想吃清淡些,又没提前准备,云峰便直接用烧开的水,往碗里倒。
“哗啦”
沸水碰到猪油的瞬间,猪油快速融化,水面冒出细小的油花,像撒了一把碎银。
酱油被清水冲开,慢慢晕成浅棕色的汤,裹着点醋的酸香,不浓不烈,却格外勾人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