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住在一层,回自己房间也就十几步的距离,卫迎山推门的手突然顿住,侧耳倾听能听到房间内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没急着进去,转身从廊檐边扯下两根硕大的冰锥,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
推开门房间内空空如也,唯有从许季宣处顺来的乌木屏风后蹲着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呀,房间被翻得好乱啊,是进耗子了吗?这可不行,我得弄点耗子药过来才行。”
说着作势要出去。
还没走得两步就听到屏风后传来气鼓鼓地声音:“好你个小山,看本皇子落入虎口见死不救便罢,现在还污蔑我乱翻东西,不可原谅!”
一道散发着怒火的身影哒哒哒地冲出来,就要与她同归于尽。
结果火发到一半,一股透心凉从脖子处蔓延至全身,浑身猛地一激灵。
等小胖儿撞过来卫迎山手腕一翻,两根冰锥迅速从他衣领两侧插入,笑吟吟道:“降降火。”
“拿开!快拿开!”
“这是特意给玄弟降火的,怎么能拿开呢。”
冰冷的触感冻得卫玄瑟瑟发抖,扭动着身体,可不管怎么挣扎都没用。
怒火瞬间偃息旗鼓,眼泪汪汪地求饶:“大皇姐弟弟错了,弟弟错了,快些拿开。”
“火降下来了吗?”
“降了,降了。”
再不降就要被大魔头冻死了。
卫迎山抽出冰锥朝窗口扔下去,顺便在他身上擦了擦有些湿的手。
“好你个小山居然拿本皇子擦手,实在是过分!”
“擦都擦了,别挣扎,站过来让我暖暖。”
“我不!”卫玄抱紧自己躲得远远的。
没硬气多久,在大魔头威胁的目光中不情不愿的走近,一副舍身取义的模样,将热乎乎脸蛋伸过去:“只许用本皇子的脸暖。”
“这才乖。”
他的小脸蛋又嫩又暖和,看上去实在可爱,卫迎山忍不住捏着玩起来:“不过你怎么来斋舍了?沈舅舅也让?没让人发现吧?”
“我趁舅舅不注意偷偷跑过来的,过来前让侍卫提前到斋舍探查过,肯定不会让人发现,大皇姐放心!”
“……”
放心,她放心什么?
“回去,别连累我!”
等下沈舅舅过来逮耗子,还以为是她唆使的。
卫玄没想到大皇姐说变脸就变脸,死死地攀住她的胳膊。
可怜兮兮地开口:“大皇姐莫要弃弟弟于不顾,你是不知道舅舅有多恐怖,他将我从树上抓回去后屏退包括白韵在内的所有人,足足教育了我一个时辰,话都不带重样的。”
“这还不算,教育完让我自己在书房面壁思过,说晚点过来抽查他都说了些什么道理,要是回答不出,要是回答不出……”
想到回答不出的后果,他皱起一张白嫩的包子脸:“要是回答不出往后每日都与我说一个时辰的道理,直到我记住为止!”
简直太可怕了!
没有哪个小孩儿喜欢被抓着念。
噗哧!
想到小胖儿被迫听沈舅舅讲道理的场景,卫迎山不厚道的笑出声:“让你调皮,该!”
“大皇姐,你不能见死不救。”
“爱莫能助。”
“无情无义卫迎山,本皇子算是看清你了!”
“早看清早回去接受教育。”
“你、你……过分!”
见她软硬不吃,卫玄开始耍赖皮,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本皇子往后就睡在这里不离开,谁来都没用。”
“还知道躺地毯上,挺心疼自己。”
卫迎山好笑的拿脚尖踢踢他:“行啦,像什么样子,先起来,过段时间带你玩好玩的。”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你经常骗我啊。”
大皇姐骗他的事,他可都记着哩。
“……”
“那你继续躺着吧,好歹姐弟一场,为了不让你着凉,我等下去找许季宣要些木炭。”
真要卫玄躺,他反倒不愿意躺了,灵活的从地毯上爬起来凑过去:“大皇姐~~~”
“咱们去玩什么好玩的呀,书院好玩是好玩,可你们平时都要上课,我每日只能面对舅舅,忒可怕,你快些带弟弟逃脱舅舅的魔爪。”
“去炸鱼塘。”
“炸鱼塘?好耶!那我先忍辱负重一段时间,到时你一定要记得带我逃离苦海!”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学几个词语乱用,卫迎山哭笑不得地朝着他脑袋来了一下:“有时间多念点书哈。”
等沈青玉忙完过来领人,发现外甥意外地配合,甚至主动牵起他的手催促着离开。
“舅舅,趁着大家现在都出去吃饭没在房间,咱们快些走,别让人发现了。”
了然的目光看向昭荣公主:“您与玄儿达成了什么共识?”
“……”
这么明显?卫迎山干笑一声:“不愧是沈舅舅,我打算过段时间带玄弟去外头玩玩。”
怕他担心,赶紧保证道:“沈舅舅放心,我保证会看好玄弟,不让他闯祸!”
对于她的保证沈青玉不置可否,沉默片刻这才道:“您二人注意安全便好。”
其实这话和别人说更为妥当。
接下来几日风雪依旧连绵不断,气温愈发的低,几乎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
京郊百姓家中的粮食还没见底,燃料在极端寒冷的天气下已经所剩无几。
官兵冒着风雪从京郊传来消息,询问是否现在开启燃料出售的通道。
“气温太低,百姓家中每天烧的燃料一刻也不能停,每日所烧是往年冬天的三倍,许多百姓家中只怕撑不过这两日。”
讲堂内许季宣看着传回来的消息,眉头微皱,百姓家中的燃料危机比他们预料的提前半个月。
要是气温一直不回升甚至继续往下降,只怕后期情况不太明朗,但凡缺一日的燃料,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老弱者很容易冻出问题。
“明日让各村的棚舍开放燃料售卖的通道,至于后续供给不足的问题……”
卫迎山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桌案:“杜秀才第二回去梧州签煤炭矿合同顺路又带回一批货,离京城地界还有半日的功夫便遇到大风雪,只能先停放在驿站。”
“实在不行想法子弄回来,要是弄不回来还有之前备好的一批其他燃料,断无后顾之忧。”
至于为什么不将之前备好的燃料拿出来用,自然是因为价格比起煤炭来说贵很多,百姓购买不划算,要是后期实在没办法再压价卖出。
听她这么说许季宣也放下心来:“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会办事的人?能力实在强。”
跑两趟梧州不但将京城的燃料问题解决,还把梧州的煤炭产业用低得吓人的价格全吃下,甚至返程都不走空。
这么厉害的人才居然身上就一个秀才的功名,实在令人费解。
卫迎山神秘一笑:“不告诉你。”
她才不会说自己是捡了上辈子的漏。
“孙令昀,杜秀才是你姐夫吧?”
正在拟合同的孙令昀闻言点点头:“对的。”
“汾阳地大物广,到处都是矿,回去问问你姐夫可愿意和我一起回汾阳,条件随他……”
话还没说完连人带椅一起被踹翻在地。
“当我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