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把妈……”
邓月一时没克制住声音,李钰青一抬眼,邓月就熄火了。
压低声音,“所以你让姑妈从关里回来是因为这个?”
李钰青没否认。
“那你就算想,那张亮能同意吗,你没问问华姐的意思吗?”
“你一直这么一意孤行,从小到大都随意替别人做决定!”
邓月眼里全是悲戚,然后咬着牙道,“你真是我亲爱的姐夫!”
李钰青一想喜怒不形于色,只听见‘姐夫’二字的时候眉梢动了动,随后敛下神色,“是为了你好。”
“你!”邓月眼里全是泪花和控诉,这个话题只要一提起,她心里就止不住的酸,她怒斥李钰青,“为了我好你就把我从小送人!”
小李姑娘躺在炕上,一直静静的听着两人说话,看见两人马上要吵起来的时候她才扯着干裂的嘴唇说了一句,虽然是邓月单方面的控诉,“就是我的意思。”
“是我要跟我婆婆分家。”
她看向自己的孩子,眼神惭愧、心疼、心酸、彷徨、再到最后的坚定,她重复了一遍,“这个家一定要分。”
本来她的孩子是可以安稳怀胎十月的,结果现在害得她差点一尸两命,她不可能在跟张亮他妈同住一个屋檐下。
三人的对话旁人不得知,秦巧梅这边到家之后就发现陆旷还没回来。
她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这男人现在不会不声响的去干什么啊?
就算不说去干嘛,但走之前肯定会招呼她一声的。
隔壁的李桂香回家之后搬了个凳子和洗衣盆出来洗衣服,见秦巧梅有些呆愣的挤着手里的鱼,喊了一声,“干嘛呢,巧梅,魂不守舍的。”
“是不是想晚上什么时候去看电影?”
大队端午说要放电影,结果下雨,就改到今天晚上。
秦巧梅这才回神,继续挤手里的小鱼,”没事。”
鱼有点多,吃了一顿送了四条还剩下不少。
天气一热,桶里又挤,有的鱼都翻肚皮死了。
还有更小的鱼已经软烂了。
秦巧梅正打算挑出来喂鸡。
一旁的李桂香忙制止,“巧梅,你等下,我求你点事。”
李桂香的视线停在秦巧梅手上的死鱼上,“这鱼喂鸡简直是暴殄天物,你这样,我给你两盆苞米面,你把那小鱼给我,我给我家老黄改善一下伙食。”
老黄是李桂香家养的那条狗,一听见叫它的名字就兴奋的嗷嗷叫。
这狗也是怪,除了队里的赤脚大夫它谁都不咬。
李桂香说这狗小时候,翻肠子的时候李大夫给他它喂的药,然后还打了一针消炎针。
自那之后见到李大夫就叫。
秦巧梅点头应了,挑出来一小碗顺着木杖子给李桂香递过去了,笑着说道,“我还差你那两碗苞米面,你快点帮我把我要的东西做好就行了。”
“得嘞,今儿不行,今儿我得跟杜超上大队看电影去,说是放《小兵张嘎》。前几年放过,都忘了。”
“你也跟你家男人去呗。“
这个电影实在是太经典了,秦巧梅也看过。
她对这种人挤人的大型场合不太感兴趣,“再看吧。”
“那我到时候就不等你了。”
“行。”秦巧梅又坐回板凳上接着挤鱼,就算给了李桂香一点死鱼,还有很多内脏能给鸡吃。
鲫鱼和白条子能晒成鱼干,但老头鱼就不行。
今天就得吃掉,不然明儿就得坏了。
昨天吃鱼,今天还吃鱼。
弄点新花样。
老头鱼头大,身子小,肉嫩,刺少。
把鱼头剁掉最适合蒸蛋。
剁下来的鱼头秦巧梅想了又想,想了又想,还是没舍得扔。
苍蝇再小也是肉。
鱼头再小也是头。
最后她用剁下来的鱼头,清洗干净,下锅煸炒,煎了一锅鱼汤,放到通风处晾凉。
等冷了之后就成了鱼冻。
明天早上还可以用这个鱼汤,下个河鲜面。
收拾好的小鱼身被秦巧梅摆好放在了盘子上。
然后倒上搅好的蛋液,上锅蒸八分钟就行。
晌午饭不用吃太多,昨天的剩菜一热,就差不多了。
如果陆旷晌午不回来,光这个鱼羹她就吃得饱了。
锅烧开了,她把灶坑口收拾干净,去菜园子里薅了两根小葱,打算一会放上去。
结果隔着老远就看到一个人影。
那一跛一跛的身影。
是陆旷无疑了。
秦巧梅只看一眼,就把葱塞到了木杖子上,往那边跑去。
因为陆旷肩膀上扛一大截木头。
还是带皮的那种。
“你这是在哪弄得。”
这木头起码得两三百斤,这男人就这么扛回来了?
而且陆旷本来就不利于行,这样显得他肩上的木头扛的并不稳当。
秦巧梅在后面跟着提了一口气。
幸好安全到家了。
陆旷把木头稳稳的放在了院子里。
秦巧梅进屋扯了一条毛巾,递给陆旷道,“赶紧擦擦。”
陆旷头发都贴在了脸上,浑身汗湿透了。
男人伸手接过,视线不经意间瞥到秦巧梅微张的唇瓣。
昨天脑海里的画面又开始出现了。
挥之不去。
他抿下唇,飞快的移开视线,背过身胡乱的抹着汗,“从师傅那搬来的,打算做婴儿床。”
秦巧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今天陆旷说话的语速,好像有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