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水砸落于赤红上,带走了“生烟”。
他在此间铸“七万三十三”柄心影,却依旧填补不了这人间的空洞。
赤红翻涌,将来卷来的“潮水”——淹没。直到那一日,红业滔天,最后一柄“心影”沉入其中,那世间唯一的铸剑人、以血为引、以躯作梯,为世间捞下最后的十二柄“心影”。
其一乃“真天鸣岚”,独循周天之理。其二乃“霜命烈觉”,尽尝人间之行。其三乃“础千束喰”,落入暗理之渊。
如此以来,这十二柄“心影”生生相护、为这世界得了这千百太平间。
然,红业未灭,仍会再度来到,这太平间外的世界,便是牢笼。
此间太平只是,枯树黄叶、涯边根草......
“心影已经快消失了.......”他说着,诉说着这世间的祈愿、世人的愿望,那第十三柄心影!但这世间唯一的铸剑人早已消失于千百年前......
还会有......新的“心影”么?“会有的。”
他说着,将十二柄心影收起,亦如第一代铸剑人般、与其一同投入到这赤红的业中。
十二柄心影同他一起作两道流光,他以残魂说道:
“其一为始,受尽万般破碎,乃万般之终点。”
“其二为终,回转大世之初,乃太世之起点。”
“如此,便是我给这空洞填补上的意义吧.....”
当残魂散去,两柄流光落地的刹那,如露水落入红叶般短暂,化作了虚无......
“这便是我的故事..”
紫衣游侠盘坐于篝火旁、轻轻弹试着剑身,对着一同的旅人说道。
不得旅人应答,只听衣袖带起的两寸清风,为身旁游侠轻轻盖上了一层衣裳。
旅人笑道:
“其生为舟,飘飘泊泊于大世,承万骨之魔咒,于千百轮回瞬载而过,终于此处停泊。”
篝火明灭......
“丝丝”的声音响起。
“这样么,也好。”随着一道饱含执念的声音传出。
旅人知道,今晚不会善了了。
她从那里回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出云的阳光也已被那漆黑的大日所掩埋。
她听见那些在黑洞中哀哭嚎叫的声音一
点点化为泡影,直至被祂吞噬,她赤着足,手中依然攥着那柄修长的太刀,她所斩落的高天原,也被那阴影吞去,再不剩什么了。如今,她所珍爱的故土,现也已一片死寂。
她无法哭泣,因为那都显得无能为力,在她于Ix机关前徘徊,她见过数不清的自灭者在流逝的雨中消亡,直至变为虚无的一部分,目光所见的故土也正在褪色,亦或是,她的眼中早已无法看见其他色彩,世界只余下了黑白。
尔后,雨滴落在她的脸上,顺着眼脸,化为那一抹红色,她闭上眼,聆听这个世界最后的声音,她的身影划过这个世界的角角落落,指示牌、街灯、钟都是她的影子,水洼模糊了她,而此时,她的声息,亦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生命了,她如此感到孤独,她如此感到麻木,或许,她已成为这世上最后的「意义!
“你该走了。”身后的男声响起,那声似
是催促她快些启程,又是他最后的遗言,可她知道,那也不过是旧日的幻影,被她所弑去的存在,但她还是循着声音回头望去,那个白发的男人并未出现,那里也什么都没有,只是她的留念罢了。
她启程了,告别着这世界,在此行之初,她也早已知道自己的终点,但她还是想为这即刻消失的世界做些什么,为那久远而模糊的,那些珍贵的回忆,直至最后,她亦拼上自身的全部。
她不能见得旭光,便斩开云层,击落
那漆黑的大日,她不能回望往世,便带着祂所给予的,将祂吞并,她不能回头,便以身去做这世上最荒谬的事。
因在她眼中,这便是她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
许久之后,她悠悠转醒。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那个吞噬一切的黑洞,不再是那个被黑白二色割裂的虚无世界。
取而代之的,是星穹列车上熟悉的暖黄色灯光,柔和地洒满整个车厢,在金属壁面上泛起温暖的光晕。
意识尚未完全清明,耳畔便传来清脆而有节奏的“滴滴答答”声。
她微微侧头,看见穹正坐在不远处的桌案前,专注地敲击着键盘,屏幕的微光映照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未等她完全回神,那敲击声停了下来。
穹转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唇角牵起一丝浅淡的笑意。
他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动作自然而亲昵。
“嗯,睡得好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看你睡得很熟,就没有打扰你。”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屏幕,语气平和中带着一丝记录者的专注:“我在写我们这几天在量子之海中的开拓日志。要来听听看吗?”
“来吧。”芽衣轻声应道,嗓音还带着初醒时的些许沙哑。
穹站起身,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引着她走到一旁的软椅坐下。
他调出文档,清晰而平稳的语调在静谧的车厢内缓缓流淌,如同在诉说一个悠远的故事:
“日志起始,记录我们随月光王座投射的能量,借由海渊之眼引发的空间潮汐,成功驶入量子之海。”
“航行期间,我们闯入一处濒临崩溃的世界泡,斩杀了盘踞其中的孽龙,并获得了一片珍贵的雷之律者核心残片。”
“直至如今,我们抵达了一个科技高度发达、风貌近似赛博朋克的独特世界,并在此有幸邀请到两位新的伙伴登车同行。”
他的声音顿了顿,目光从屏幕移开,深深望入芽衣的眼眸,那其中蕴藏着历经星海沉浮后的沉淀与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每一次跃迁,每一个新的坐标,我都期盼着能早日达成我们最终的目标。”
“所幸的是。”他握住她的手微微收紧,传递着坚定的暖意,“这条名为‘开拓’的漫长旅途上,始终有你在我身旁。正因如此,我们都应当珍惜彼此存在的时光。”
他将日志保存,合上了终端。
“时间还早,”他柔声道,“再休息一会儿吧。”
窗外,是无垠的量子之海,光怪陆离的世界泡如同星河般缓缓流转。
穹的声音愈发温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承诺:
“等解决完此地的事宜,我们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