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为永恒金红的皇都披上了一层神秘的纱衣。三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凰血王府的巡逻守卫,融入了皇都纵横交错的街巷阴影之中。
正是林凡、苏璇与凤灵儿。
凤灵儿显然对皇都的布局与守卫换防规律了如指掌。她带着两人专挑偏僻小路,甚至利用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密道,巧妙地绕开了一队队气息强横的皇城禁卫。
“前面就是内皇城了,守卫会更加森严,尤其是通往观星台的路。”凤灵儿在一处屋檐阴影下停下,压低声音,指着远处那座在夜色中巍峨耸立、仿佛连接着天穹的巨型塔楼,“观星台周围有强大的禁空阵法与感知结界,我们只能从地面靠近,并且不能动用任何灵力,否则立刻会被发现。”
林凡凝目望去,那观星台高达千丈,通体由一种暗银色的奇异金属铸就,表面铭刻着无数繁复的星辰符文,在夜色下流淌着微弱的星辉。一股浩瀚、古老、仿佛能窥探命运长河的气息弥漫在周围,让人心生敬畏。
“跟我来,我知道一条废弃的排水暗道,可以直通观星台基座附近。”凤灵儿招了招手,如同灵猫般滑下屋檐,钻进了一条散发着淡淡潮湿气息的狭窄通道。
暗道内阴暗潮湿,布满青苔,但对于三位至少是化神巅峰的修士而言,如履平地。七拐八绕之后,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光。
凤灵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地推开一块伪装的石板,三人悄然钻出,已然身处观星台巨大基座阴影下的一个角落里。
抬头望去,观星台如同支撑天地的巨柱,压迫感十足。周围寂静无声,只有远处皇城其他区域的隐约灯火与巡逻卫兵整齐的脚步声。
“巡逻队每半炷香时间经过一次,我们必须在间隙中,攀上观星台。”凤灵儿传音道,她的神情也少了几分平日的嬉笑,多了些许紧张。毕竟,这里是皇宫禁地,由她那位深不可测的姑姑亲自掌管。
等待片刻,一队金甲禁卫迈着沉重的步伐从远处走过。
“就是现在!”
三人如同三道轻烟,悄无声息地贴近观星台那冰凉光滑的塔身。无法动用灵力飞行,只能凭借纯粹的肉身力量与技巧向上攀爬。
这对于林凡和苏璇而言并非难事。林凡的混沌祖龙之身强悍无匹,手指如同龙爪,轻易扣入塔身细微的缝隙,身形矫健如猿。苏璇身法轻盈,如同羽毛,每一次借力都恰到好处。凤灵儿身为公主,显然也受过严苛的训练,动作灵巧不落下风。
千丈高度,在三人默契的配合下,很快便被征服。他们悄然翻过最顶层的护栏,落在了一个无比广阔的平台之上。
平台地面由一种能够吸收星光的“星殒钢”铺就,踩上去有种温凉的触感。平台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由无数精密齿轮和水晶镜片构成的复杂仪器,那便是观测星空的“窥天仪”。而在平台边缘,则环绕着一圈圈古老的书架与石台,上面摆放着许多蒙尘的卷轴与玉简。
这里,便是天凤古国窥探天机、记录星空的圣地——观星台之巅!
夜风猎猎,吹动三人的衣袂。站在这里,仿佛伸手便可触及那近在咫尺的、永恒金红色的天幕,以及天幕之上那些模糊的星辰幻影。整个皇都的壮丽夜景,尽收眼底,一种掌控天地的错觉油然而生。
“那就是记载古老星图的区域!”凤灵儿指向平台西侧那一排最为古老、散发着沧桑气息的石台。
三人迅速靠近。石台上堆积的卷轴大多已经泛黄破损,玉简也灵气黯淡。林凡神识扫过,发现这些星图记载的星空方位极其古老,许多星辰的命名与位置都与现今通行的星图大相径庭。
他仔细搜寻着与龙族相关的信息。苏璇和凤灵儿也在一旁帮忙翻找。
时间一点点过去。皇都下方隐约传来巡逻卫兵换岗的号角声,让三人的心弦时刻紧绷。
突然,林凡的目光定格在一张残破不堪、材质非丝非帛的暗金色古老星图碎片上。这张碎片似乎是从一幅更大的星图上撕裂下来的,边缘参差不齐,但其上描绘的星域图案,却让林凡体内的混沌龙力瞬间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那是一片极其遥远、仿佛位于宇宙边荒的陌生星域,星域的中心,并非恒星,而是一条由无数星辰勾勒出的、横亘星海、威严无尽的巨龙轮廓!巨龙盘旋,龙首昂然,龙尾延伸至星域尽头,仿佛是整个星域的主宰!
而在那巨龙轮廓的旁边,用一种极其古老、与林凡传承记忆中相似的龙族文字,标注着两个模糊的字迹——
“龙陨”!
龙陨星域?!
林凡心中剧震!难道这片星域,便是上古龙族最终的陨落之地?或者说,是某位强大祖龙的寂灭之所?
他强压住激动,继续查看碎片上的其他信息。在巨龙轮廓的腹部位置,还有一个更加微小的标记,旁边标注着几个几乎磨灭的古字:
“……南明……离火……镇……”
南明离火……镇?!
林凡瞳孔猛缩!一个惊人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难道……这天凤古国所在的南明离火州,这片浩瀚无垠的火焰世界,其存在的真正目的,并非仅仅是凤族栖息之地,而是为了……镇压那“龙陨星域”中标注的某样东西?!或者说,镇压着那条星辰巨龙?!
这个猜测太过骇人听闻!如果为真,那天凤古国与龙族之间的关系,就远非上古一战那么简单!而他所寻找的上界龙族踪迹,或许就隐藏在这南明离火州的地底深处,被凤族世代镇压着?!
就在林凡心神激荡之际,他怀中的那枚得自烈焰荒原的龙族遗迹拓印玉简,以及丹田内的混沌祖龙印,竟同时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震动起来!仿佛与这星图碎片,与这片天地,产生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共鸣!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嗡鸣,自观星台地底深处传来!虽然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但林凡、苏璇,甚至凤灵儿,都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如星海又沉重如大地的古老意志,似乎……苏醒了一瞬!
“怎么回事?”凤灵儿吓了一跳,紧张地四下张望。
苏璇也神色凝重,她体内的天凤血脉,在刚才那一瞬间,竟传来一丝莫名的悸动与……一丝极其隐晦的排斥感?
林凡猛地将那张暗金色星图碎片收起,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低喝道:“不好!可能触动了什么禁制!快走!”
他感觉到,有一股强大而隐秘的神识,正如同水银泻地般,缓缓扫过观星台区域!那神识之强,远超炼虚,带着一种合体期大能独有的、与天地相合的威严!
是凤主!她察觉到了!
“跟我来!”凤灵儿反应极快,立刻带着两人冲向平台另一侧的边缘。那里并非他们上来的地方,而是有一处隐蔽的、通往下方楼层的螺旋楼梯。
三人如同受惊的雀鸟,飞速沿着楼梯向下奔去。几乎在他们离开顶层平台的瞬间,一道朦胧的、笼罩在光晕中的身影,如同凭空出现般,悄然落在了窥天仪旁。
凤主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空旷的平台,最后落在了西侧那处被翻动过的古老星图石台上。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虚空,看到那匆匆离去的三道身影。
她并未出手阻拦,也未声张,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亘古存在的雕塑。许久,她微微抬起手,指尖一缕混沌色的、微不可查的气息缓缓消散——那是林凡情急之下,以空间之力掩盖自身时,不经意流露出的一丝混沌龙力残余。
“混沌……龙帝的传人……终于,又出现了吗……”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随风消散在观星台的夜风之中。
林凡三人一路不敢停留,凭借凤灵儿对地形的熟悉,有惊无险地沿着原路返回,最终悄然回到了凰血王府的听风苑。
关上院门,布下禁制,三人才松了口气。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凤灵儿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醒了一下?”
林凡与苏璇对视一眼,神色无比凝重。
林凡取出那张暗金色的星图碎片,沉声道:“我们可能……发现了一个关乎天凤古国,乃至整个上界存亡的巨大秘密!”
他将自己的猜测——关于南明离火州可能镇压着龙陨星域的秘密,以及观星台地底那瞬间苏醒的古老意志——简要地说了一遍。
凤灵儿听完,小嘴张成了圆形,半天合不拢。
“镇……镇压龙族?这……这怎么可能?古籍上从未有过这样的记载啊!”她难以置信。
苏璇却若有所思:“若真如此,许多事情反倒说得通了。为何龙族在上界销声匿迹,为何我凤族先辈要选择在此建立古国,甚至……为何我的血脉会对祖地产生如此强烈的感应。祖地,或许不仅仅是祭祀祖凤之地,更是……维持这镇压之地的核心阵眼!”
这个推断,让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如果镇压之说成立,那么域外天魔及其爪牙渗透南明离火州的目的,就不仅仅是制造混乱或争夺权力,他们的最终目标,很可能是……破坏镇压,释放被镇之物!
而苏璇这位身负“原始祖血”的凤族后裔,在这其中,又将扮演怎样的角色?
“此事关系太大,我们必须从长计议。”林凡压下心中的波澜,“这张星图碎片是关键,但还需要更多证据。而且,我们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足以介入这等层次的秘密。”
他看向凤灵儿和苏璇,眼神坚定:“当务之急,是应对即将到来的祖地祭祀。在那里,一切的真相,或许都会浮出水面。”
夜色更深,听风苑内,三人久久无言,心中却已卷起了滔天巨浪。皇都的夜,因他们这次的冒险,变得更加深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