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大队长能当多久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你们两个，现在就能被送回知青办去。”
口头上的威胁，这十来年里，他秦清明明里暗里收到了不少。
还真没见过哪个威胁真的威胁到自己跟家人。
“大、大队长，窝、窝错、错了。窝、窝道、道歉。”
听到秦清明要把他们送回知青办，被打成猪头的李华荣忍着说话拉扯到脸部肌肉的疼痛。
磕磕巴巴认错道歉，“窝、窝赔……”
话越说越小声，眼睛都不敢看向庄天赐。
李华荣默默低下头。
他与庄天赐不同，就算闹到知青办或是公社，庄天赐有人保，任何处罚都不会落到他头上。
自己不一样，只不过是没权没势的下乡知青而已。
之所以在秦清明没来之前敢嚣张，就是没有摸清他对庄天赐的态度。
现在看清楚了，哪里还有在黑水大队时候的嚣张气焰。
之前在黑水大队胆敢跟在庄天赐身后仗势欺人，还不是因为黑水大队大队长的不作为。
就算知青点的人去大队长那边说，或是到知青办举报，最后都不了了之。
有的知青在举报庄天赐之后还会被黑水大队的大队长故意针对。
久而久之，就算在知青点受到欺负、打压，也没人敢再去跟大队长说、再去知青办、公社举报。
以至于来杏花大队前，庄天赐的家里人跟他说秦清明是犟脾气，眼里容不得沙子，要他在杏花大队安分些别闹事，不然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如果他敢在杏花大队闹事被秦清明抓到，家里是不会管他的。
他们可以不怕秦清明这个大队长，但是他们也得掂量掂量他那个年轻军官的二儿子。
听说前不久还被老首长给点名调到特战队去。
这是他们这个小地方的红袖章能得罪的？
可惜，都被庄天赐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有把他这个大队长放在眼里。
庄天赐还没有从在黑水大队的“优待”中清醒。
李华荣在卫青岚那几个巴掌的洗礼下，幡然醒悟，脑子顿时清明了。
在秦清明见证下，李华荣把自己有且仅有的一斤口粮全部拿出来还给他们。
态度非常诚恳的跟他们道歉，虽然脸肿得连说话都不完整。
张红领与陈大妮几人眼神对视一番，众人无异议的点头，表示姑且原谅李华荣。
他们可以不给李华荣面子，但是对于大队长的提议，他们不能不尊重。
见自己被小弟背刺，庄天赐气得从地上跳起来想伸手抓李华荣。
就被张红领轻轻松松一抬手给挡开了去。
“庄知青，我们知青点不是你可以随意撒野闹事的地方。”
张红领冷冷警告着，“我们下乡知青要求团结一致，互帮互助的口号，可不是用来浪费在你这种人身上的。”
张红领望向秦清明诚恳提议道：“大队长，这庄知青的性格怕是无法在我们知青点继续待下去。
您看能不能重新给他安排个住处？
不然我怕哪天三更半夜或是大清早，又得麻烦你过来调解？”
秦清明眼前一黑，差点就被张红领那一番给气厥过去。
这一天天的，还不能安生些，好让他消停会。
张红领这话虽然说的挺有道理，可也用不着这么实诚的说出来。
“不住就不住，还真以为我稀罕住在这个破地方。”
秦清明还没开口，庄天赐倒是气呼呼的往外走。
还没走两步，就被张明强给拦住，“想走？把我们的口粮都赔了，道完歉再走。”
拿到李华荣赔偿的口粮，陈大妮跟李青梅就先行离开给大家做午饭。
留下卫青岚五人跟庄天赐对峙。
口粮要讨回，也得赶紧做饭填饱肚子，他们下午还得上工赚工分。
他们可都是普通老百姓，家中可没人能给他们帮助。
被拦了去路的庄天赐去哪里找口粮来还给他们？
要是他自己还有口粮，哪里还需要拿他们口粮吃。
下乡到现在两年多，第一次这么下了面子，气得他浑身发抖。
哆哆嗖嗖从兜里掏出五毛钱递到秦清明跟前，“跟大队买粮食，多的，算是跟他们道歉。”
秦清明抬头扫了他们一眼，问他们意思如何。
除了忙着做饭的陈大妮跟李青梅，剩下四人都齐齐看向张红领。
那意思很明显，现在他是知青点的负责人，他说了算。
张红领回视秦清明，“大队长说了算。”
张明强、卫青岚等人：……
秦清明：……
好嘛，这皮球又踢回到这里了。
无奈，
“那我就做主收了五毛钱，下午下工你们喊个人到大队找我开条子去领粮食。”
上了半天工，还得饿着肚子来处理这破事，秦清明一肚子火。
看向庄天赐的眼神也不那么友善，正想开口批评他几句。
倒是被他抢了先，“大队长，我下午跟明天请假。”
甩下这句话，庄天赐就冲了出去。
留下面面相觑众人，还有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李华荣。
作妖的人跑了，秦清明也懒得在知青点继续待下去，背着手回家去。
见到秦清明这个大队长真的为他们做主撑腰，黄媛媛跟陈丽云激动的抓着卫青岚的手。
陈丽云高兴得有点找不着北，“卫同志，你掐掐我，掐掐我，好让知道自己没有做梦。”
“对对对，也掐一下我。”黄媛媛也担心是自己在做梦。
害怕自己一觉醒来又要回到黑水大队那个糟心的知青点。
卫青岚拍拍她俩的手背，“不用掐，是真的。”
张家两兄弟虽听说过有些知青点看的知青过得很苦，受到各方面的欺负。
经历过庄天赐的嚣张跋扈，威胁秦清明的目中无人后。
再看到不过是因为大队长公平公正的处事就差点喜极而泣的黄媛媛跟陈丽云。
他们终于能理解卫青岚此前告诉他们黑水大队知青点的那些情况，看来还是说得太过于委婉了些。
缩着脖子慢慢往屋子里挪的李华荣看着堂屋里，热热闹闹吃饭的人，冒了一肚子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