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谈完，
众人随之散去，卡多兰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商业合作的好机会，消瘦的身躯继续为他奔走。
留给罗曼的除了厚厚一堆名片外只剩满身的酒气。
曼多尔眼神早已不复当初的轻蔑，看出罗曼不擅长喝酒后轻拍他的肩膀端来一杯刚泡好的红茶。
能力抹平了年龄差距，让他足以正视眼前这个野心勃勃的国防军少校。
“早点适应吧，酒精是社交的武器、是话题的交际点，你的红茶....真是奇怪的习惯，不加柠檬、不加牛奶。”
萦绕在喉间的酒气混在微烫的红茶中，被一同吞咽进肚。
“这是我总结的资料，那个叫盖茨·道威斯不好糊弄，虽然我不清楚你拼命想要增加贷款额度的上限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但....加油吧。”
说罢，
曼多尔合上门将空间留给了这个他看不懂的年轻人。
罗曼半靠在椅子上，
随意翻动几页资料，盖茨·道威斯提到这个名字可能很多人都不清楚，但如果是赫赫有名的道威斯计划或许许多人就会重新对这位美国国家预算局局长，战争时期的后勤军需部长格外感兴趣。
不过据他了解的历史脉络，
道威斯之所以担任赔款委员会的主席组织一大批人赴德考察，可不仅仅是为了嘴上的人道主义这么简单。
从而后一年参与竞选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提名来看，就知道这次德国之旅对道威斯而言也是一次打响名声办出政绩的好机会。
也没有人会比道威斯更想将这次转移赔款计划刻上自己的大名。
而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
随着德意志各大工业企业的运作，轰轰烈烈的造假计划在各个城市上演。
鲁尔工业区，
矿区门口明明标写着停工，可直至深夜机械运作的轰隆声依旧片刻不停。
照射灯内，
负责监察的彼得鲁矿业员工，一边片刻不停的指挥运矿车将开采上来的铁矿运往就近的仓库，一边反复嘱咐道：
“记清楚，如果有人问你们仓库中的矿物是怎么堆满的，你们就回答这就是你们不到一天的产量，关于今天的事谁也不许透露出去。”
“这不仅仅关乎着你们今后工作的稳定，更关乎着德意志的未来！”
扯着嗓子的叫喊并没有激起工人们的情绪，
几个操纵卡车的工人甚至不屑的吐了口痰，嘴里嘟囔着这又是资本家为加班营造的借口。
不过资本在有更大利益的情况下，显然很懂如何把控人心。
话音刚落，
整箱整箱的香肠、巧克力食品硬通货堆积在监工，几个眼尖的工人甚至能看到几大杯啤酒旁厚厚一叠现金。
“我身后的就是你们的奖励，告诉我你们能做到吗？”
如此丰厚的奖励让工人一扫之前的疲惫，齐声说道：
“能！”
同样的事情不仅仅在鲁尔发生。
慕尼黑，
一个个简易厂棚被搭建了起来，堆积在仓库中落灰的老机床得以重见天日。
部署在几个厂棚门口的安保抽着烟，看着忙碌的卡车闲谈。
“你说公司发什么疯啊，把这堆老家伙搬来搬去的。”
一个年纪稍小的年轻人不解的问道。
“不该问的少问，是公司发给你的奖金不够厚吗，这个年头最重要的就是学会闭紧嘴，忘记之前我怎么和你说的吗？”
年纪稍老的安保队长表情立刻变得严肃，年纪小的安保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点头复述道：
“这些生产线一直就在这，之所以有老化的痕迹是因为经济危机，让人口袋没钱也就买不起东西了。”
柏林，
教育档案部与军队档案部的灯光彻夜未眠，近百万退役年轻军人，摇身一变成为了消费的新热成为了经济学家口中的优质生产力。
当然道威斯并不会想到，
有人举国之力想要诈取贷款，现在的他正坐在轮船上。带着眼镜扫视着一份已经过时英国旧新闻：
《苏俄正在对德柏林暴乱一事致歉》
大标题紧随其后是一连串苏方报纸的黑白照片。
不过更夺人眼球的还是报道后的的一张大照片，旁边还用英语做了细致的解读标注：
“据获悉几乎在苏俄致歉的几天时间后，莫斯科宣布了列宁的逝世，而至今苏俄仍未正式宣布接班人的归属，这不禁让人疑惑苏俄内部是否陷入了政权争夺。”
“而列宁在早些时候宣布的私营企业政策，放松外贸政策是否能得到延续成了未解的谜团，因为这点，之前和苏俄有过投资接触的几家矿产资源公司毫无疑问的迎来了股价的大幅度波动。”
“道威斯先生你的咖啡。”
轻唤声将道威斯的思绪拉回，接过咖啡看着愈发抵近的口岸缓缓将报纸合拢。
“杰克·摩根先生，你看过了苏俄的新闻吗？”
一个带着高筒帽的看上去格外精明的中老年人点点头道：
“看过了，不过我觉得苏一时半会并不会改变外交贸易策略，哈默的态度就很能说明这点，当初是他第一次踏上那块商业的禁区。”
“今年我听说他又准备在莫斯科建铅笔厂，不过我不喜欢冒险，所有我来了德国寻求一些更稳定更不用心惊胆战的投资。”
“道威斯先生，不过有一点我倒是没想到，你倒是对这次德国之旅意外的上心，怎么预算局的工作不够忙吗?还是你正在为迈向一个更高的目标做准备？”
杰克左手摸索着帽檐，似笑非笑的注意着道威斯的表情变化。
“我只是想为其他国家民众的生活，以及世界和平尽一份力罢了。”
道威斯冠冕堂皇的鬼扯引起了杰克·摩根的善意的调笑，半嘲弄的说道：
“我可听说了你可总统先生对德国的称呼可不是什么国家，而是下蛋的金鸡，美国插手欧洲事务的第一块经济殖民地。”
“我就知道在美国政治方面的事商界总是第一个知道的，说真的杰克·摩根先生，我真不知道美国是财阀和资本们的，还是美利坚的了。”
道威斯笑着回击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