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见裴聿珩说话，林曦禾睁开眼看他，“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裴聿珩点头，“嗯。”
至今为止，全球都没有这样的疫苗。如果真的有人研究出这样的疫苗，简直是这个领域的跨时代进步。
“如果没有那起绑架，这个疫苗早就上市推广。”
两人视线对上，裴聿珩从林曦禾的眼睛里看见了很多种情绪，有惋惜，有自责，有愤怒，也有无可奈何。
“可是现在，研究出这个疫苗的人死了，数据也没了，罪魁祸首却还在逍遥法外！”
林曦禾声音明显越来越激动。
这是林曦禾第一次和他主动提起实验室的这些事。
裴聿珩手掌轻拂上她的额头以作安抚，比起她有些冰凉的皮肤，他的掌心是如此温暖。
林曦禾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良久，她再次出声，“裴聿珩，告诉你一个秘密。”
裴聿珩听着她的声音，心中却有些不安。
不等他开口，林曦禾说：“我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接种了这个疫苗的人。”
话音落下，林曦禾能明显感觉到裴聿珩身体的僵硬，她看见了他蓝色眼瞳中的震颤。
林曦禾跟他分享她的秘密，可是现在他高兴不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聿珩才艰难的从喉咙中发出声音，“怎么会让你接种疫苗？”
她是禾瑞的老板，怎么会在她身上做实验？
“是那些人，强行把疫苗注射给我的，他们想用我做实验。”
事发突然，为了避免那些人利用疫苗作恶，实验室里的人不得不将数据清除。
那些人什么都没得到，只能拿他们这些人撒气。
林曦禾不想回忆那些过往，可是说话的时候，那些画面就是会自然而然的出现在她的脑海。
林曦禾极其不适的闭上眼睛，将手背盖在了眼睛上。
手背下是裴聿珩的手掌，刚刚还有着温度的手，现在温度也好像在一点点的褪去。
“他们大概以为我会死，可是我活下来了。我的血液检测出现了抗体，这些年也做过许多实验，我确实不会感冒。可惜啊，即使我提供血液做研究，也没有实验室能再研究出一款这样的疫苗。”
也许以后还会再有人研究出这样的疫苗，却滞后了太多年。
裴聿珩想起那天在林曦禾手臂上看见的针孔。
他想不通搞不懂的事情，现在有了答案。
不仅仅是她手臂上的那个针孔，是很多很多的事情。
就比如为什么她这么多年不回林家，为什么她会搜索孩子几个月剖腹产能活。
她放不下当年的那件事，想不开的时候说不定想跟那些人同归于尽。
而她又是接种了那个疫苗活下来的人，那些人知道，会不会再起歹心？
裴聿珩垂着眸，林曦禾的手背还压在自己眼睛上。
他没说话，手指下意识蹭了蹭她的眼角。
林曦禾察觉到他的动作，张了张嘴，
“我不会流眼泪。”她说。
小时候，她磕一下都会红眼睛，要禾书月抱着哄好久才会好。
可是现在，她已经不会哭了。
“心理医生说，我是病了，因为那起绑架案。”
林曦禾话说的不算清楚，但是裴聿珩听懂了。
但不会流眼泪不代表不会伤心难过。
裴聿珩心疼的有些难以呼吸。
而这些年，她都是一个人默默在承受。
“曦禾，不要太过苛责自己，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裴聿珩声音明显带着涩意。
他伸手拖住她的脑袋，随即调整自己的姿势躺在她身边，他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
林曦禾手掌落下，眼底确实连雾气都看不到，可是她的心却像被人撕扯着一样。
裴聿珩却能感知到她此刻濒临崩溃的情绪。
再多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裴聿珩轻拂着她的后背。
俩人在一起这么久，他知道他的陪伴能安抚她的情绪。
很快他也感觉到，林曦禾主动环住了他的腰，脑袋也往他怀里贴的更紧。
寂静的办公室连呼吸声都是那样的轻。
林曦禾以前都是一个人消化情绪，现在身边有裴聿珩。
只要他在身边，都不需要太多言语，就能让她心安。
在裴聿珩怀里，林曦禾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只不过刚开始的那股睡意已经烟消云散。
时间滴答滴答过去，转眼到了上班时间。
林曦禾下午还有个会，宿北见她这么久没从裴聿珩办公室里出来，还是给她打过来一个电话。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林曦禾睁开眼就要起来，裴聿珩却还半压着她动不了。
“我电话。”林曦禾终于说话了。
裴聿珩闻言松开她。
林曦禾动作迅速的从他怀中离开，精准拿起自己手机接了电话。
宿北在电话里提醒了一句快要开会了，这个会议她不能缺席。
“知道了。”林曦禾说完挂了电话。
裴聿珩已经撑着身坐起。
一边手臂被林曦禾枕的有些麻，他下意识活动了一下。
林曦禾正好转头看见他的动作，“压麻了？”
说完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帮他舒展。
这样看她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可是她的内心深处却被一团阴影笼罩着，随时都会影响她。
“好点吗？”林曦禾没注意到他的视线，专注的帮他揉着手臂。
“嗯。”裴聿珩应声。
听见他嗯后，林曦禾放下了他的手，
“我回公司了。”
就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还可以继续投身于工作。
裴聿珩站起来，“我送你。”
林曦禾想了想点头，“好。”
回去没走路，裴聿珩开车送她回的公司。
“明天来你这吃员工餐？”
裴聿珩将她带下车后出声问她。
他不提她都忘了。
“好啊。”林曦禾也应的爽快。
裴聿珩又问：“晚上准点下班吗？”
林曦禾：“不一定。”
“老婆比我还忙，可真愁。”裴聿珩玩笑道。
林曦禾笑看他：“那你也顺便加个班？把之前没上的班补上。”
之前他确实在江城待的时间多……
裴聿珩轻咳，
“加班不可取，”顿了顿他继续说，“陪老婆加班可取。”
林曦禾：“……那晚上你来吃员工餐？”
“可以，晚上吃完，明天中午还要吃。”
“为什么？”
“因为……中午员工更多。”
“……”